周末的早晨,我和阿美起床准备各自去打工的地方,苏萍准备去自习教室,其他人还在熟睡,却忽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离得最近的阿美只好赶紧接了电话,并学着我们的样子说,“喂,请问你找谁?”
后来阿美跟我说,那边先是有人笑起来说,“你是张珣珣吗?”后来又换了个人说,“请问言淇在吗?”
我赶紧走过去接过电话,居然是张辰,“你怎么有我电话?”
“哎,我们来看你啊,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你们?还有谁啊?”我疑惑道,毕业一年也没联系过一次,怎么突然就来看我了,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我跟刘予宁哎,我们来南京玩,你不招待我们一下。”对方说道。
“你们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我今天还有事呢。”我小声说道。
“哎,跟你长话短说吧,你宿舍那个……”张辰说到一半,却被人捂住了话筒,搞得我莫名其妙,然后电话又被刘予宁抢走,“喂,言淇,我是刘予宁,我跟张辰来南京玩,顺便请你吃饭。”
刚说了一半,电话又被张辰抢走,然后听到那边争执起来,搞得我更是一头雾水,只隐约听见张辰说,你就直接跟她说了有什么关系,言淇一向人……
我翻着白眼拿着听筒听他俩吵架,居然张辰好像还在夸我,过了一会张辰占得上风,又在听筒里跟我说“实话跟你说吧,刘予宁……”
电话再次被刘予宁抢走,“你什么时间有空?”
“我早上没空,下午吧。”我继续小声地说,“你们俩到底干嘛呢?”
“没事没事。”刘予宁连忙说。
“那我怎么找你们呢?”我又问道。
“下午我来你们宿舍门口等你吧。”刘予宁说完便挂了电话,不容那边张辰好像还想说什么。
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阿美也疑惑地看着我,我耸耸肩,收拾东西跟她一起出门了,这时候珣珣也被吵醒起床了,睁着朦胧的眼睛,跟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便与阿美往校门口走,一边跟阿美聊起了玉兰姐的事情。
“陈姐好像对玉兰姐不太支持,她俩不关系挺好的嘛。”我说道。
“我觉得陈姐说的没错啊,我们都没见过梁成这个人,就算见过,也不熟悉,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自己吃过多大的苦头,你还不知道吗?当时我和李郎在一起,如何不是我千挑万选的,都落得这般下场,女子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如今你问我玉兰该不该跟那梁成在一起,能不能过得好,我如何说得出呢,这全看老天了,但倘若玉兰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那能不能过得好就看她自己了。”阿美一番话说得我倒有些惊讶,这么多天来,我都忘了她是一个久在风月场上的头牌,不是一个和我一样在象牙塔里活着的小姑娘了,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她比我看事情,必然是老到多了。
我叹了口气,但又想一个几百年前的青楼女子,跟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谈论女子独立问题,我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便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吗?”阿美看着我说。
“你来的这么些日子,我老在照顾你,我都以为你是我妹妹了,现在想起来其实你是我姐姐。”我笑着说。
“还你妹妹,我是你姐,别忘了,以后叫我十姐,小丫头片子。”她点了点我的脑袋。
我们俩笑着便走到校门口分了手,她自去陈姐餐馆,我往公交站台去上次的那家花店去了。
走到花店,里面正有客人,老板娘看见我来了,向我点头示意,我便在旁边等他们说话,从里间走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头漆黑的及腰长发颇为引人注目,穿了一件粉色连衣裙,下摆外面罩着蕾丝网面,像个洋娃娃一般,她走到老板娘身边,那女人便俯下身来,与她说了几句话,那女孩看看我,便向我走来。
“你好,我叫雯雯。”她很大方地自我介绍说。
“你好,我叫言淇,你可以叫我小淇姐姐。”我便也笑着介绍了自己。
“你要不要来看我画画。”说着她便引我进了里间。
与陈姐餐馆简陋的里间不同,这个小小的花店虽然也是连家店,但是里间装修的很精致,与花店的风格基本一致,清新淡雅,精致温馨,而且不是一个单间,是一个有客厅和卧房的套间,而且客厅很宽敞,一点都没有老居民楼里的那种局促感,从外面看,完全想不到里面有这么宽敞,虽然是一楼采光不太好,但是灯光很明亮。
接着雯雯又带我走进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却与外面的白色和绿色的装修色调不同,完全是少女的粉色,靠窗户摆了一张小床,床上笼着粉色的轻纱,草莓花纹的被褥上,摆着一只可爱的草莓人布偶,旁边是一张书桌,书桌旁边放着一个花架,上面是一个画了一半的卡通公主形象,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块淡粉色的地毯,旁边的矮柜上堆满了布娃娃,靠门的一侧是衣柜,旁边还有一个玻璃展示柜,里面放满了各种造型的芭比,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什么芭比的朋友们。
“哇。”我忍不住惊叹起来,“你有这么多芭比娃娃。”
“对啊,你看我给她们做的衣服,好看吗?”她原本想让我看她的画,这时候看见我盯着那些芭比,又走到玻璃柜旁边来。
“你还会自己做衣服?”我惊讶道。
“我妈妈教我的,我长大了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那小姑娘很自豪地对我说,然后就开始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起她做的衣服,基本以婚纱为主,也有各种颜色的礼服,我虽然是个女孩,可是从小玩泥巴长大,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做一个八岁女孩的学生,不过这个虚心的学生倒是合了雯雯的心意。
“天哪,这么漂亮的婚纱是你自己做的吗?”我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这个裙子是怎么鼓起来的?”
“婚纱里面有裙撑啊,不过这个里面是有硬纱的,其实是我妈帮我啊,我们一起做的。”她说道,“不过这个完全是我自己做的,我妈只帮我稍微修整了一下。”她指着一个穿粉色露肩极地长裙的娃娃说,这个裙子确实是简单一点,但腰身那里很是贴服,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我们俩说着起劲,老板娘也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刚才刚好有人买花。你们已经认识了?”
“嗯嗯,雯雯正在准备给我介绍她的芭比们。”
“不爱学习,就爱鼓捣这些。”她笑着说道,语气中其实并没有太多地不高兴,声音也仍是那么温柔,“妈妈请小淇姐姐来带你写作业,你要听小淇姐姐的话,今天先让小淇姐姐陪你写一会作业,等下到十一点结束,你要把这周末的作业做完。”
“知道了。”雯雯做了个鬼脸。
接下来便是带雯雯写作业,她上二年级,在这附近一个特别好的小学上学,虽然小学生的作业很简单,但是怎么教我却没有经验,异常辛苦地辅导了半天,最后有个课外题,是谈职业的,我便跟她谈起了将来要做服装设计师的事情,她又问我将来想做什么。
“小时候我就想当个老师,我小时候在农村里,除了当老师和农民别的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我爸爸妈妈都是农民。”我笑着说,“你妈妈开花店,你爸爸做什么呢?”
“我没有爸爸。”她小声说道。
我心里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女孩却很懂事地对我说,“没关系,我有妈妈啊,我妈妈对我很好,以前我也羡慕别人有爸爸,但现在我长大了,以后我会照顾我妈妈。”
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人心疼,我对她笑笑,“嗯,你真是一个好女儿。”
我们刚做完作业,雯雯妈妈便进来了,端了两杯果汁进来,看我们正在收拾,便说道,“做完作业啦,喝点果汁吧,等下再让姐姐陪你练琴。”
“啊,什么琴,我不会哎。”我惊讶道。
“没关系,她自己会弹,你就陪着她就可以了。”雯雯妈妈笑着说。
于是喝完果汁,我便跟着她们走出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还十分留意数了一下,除了通向店铺的那个门,一个厨房拉门,其他还有四五个门,觉得很惊讶,雯雯妈妈仿佛看出我的疑惑,笑着说,“我这个房子,是两套房子合在一起改的,所以看起来很宽敞。”
说着便打开了另外一个房间门,这个房间只放了一张钢琴,看起来是专门的琴房,我发现这个房子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一个房间都是有装修的主题,琴房的色调是蓝色的,看起来有一种冷静的梦幻感。
雯雯走过去坐在琴凳边,主动地打开钢琴上的琴谱,向她妈妈点点头,雯雯妈妈便关门出去了,我坐在钢琴旁边的凳子上,疑惑着这么懂事又自觉地女孩,为什么她妈妈要请我来陪她。
我看着琴谱上的五线谱跟看着天书一样,唯一看得懂的就一个名字,什么车尔尼练习曲,一边看着小姑娘的手指灵活地在钢琴上翻飞,翻着翻着忽然停了下来,笑着跟我说,“每次弹到这里都弹错。”
我吐舌道,“我都一点都不懂。”
“我四岁就开始学琴了呢,已经学了五年了。”她骄傲地说。
“我四岁的时候大概还在玩泥巴呢,哈哈。”我笑着说,想到小玲大概也是快四岁了,可是陈姐肯定是没有能力送她去幼儿园的。
“你想学琴吗?我可以教你。”她又说道。
“啊啊,你妈让我来陪你的,可不是来让你教我弹琴呢,我还付不起学费呢。”我笑道。
“没关系,我妈又不知道。”她拍着胸脯说。
“算了,你还是先好好练琴吧。”我笑着赶紧回绝道。
“其实练琴蛮苦的。”她又说道,“可是我想让我妈高兴,我练琴她就高兴,她希望我做一个淑女。”
我想大概她实在是缺人说话,所以她妈才找我来陪她的,好在她弹起琴来还是蛮认真的,好容易我们也练完钢琴,便已经是中午了,雯雯妈妈便留我吃午饭,我想着还要赶着回去等张辰他们过来,便拒绝了,但也好奇,她一直在花店里忙活,不知道午饭能吃什么。
坐了公交车回到学校,刚下公交车,便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向不看热闹的我,正准备绕着走开,忽然看到前面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不正是张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