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石头是她摆的小阵法,摆着玩的,也能防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眼下,似乎是外人闯了进来,不仅如此,石头并不是乱动的,他似乎还改了阵法。
等她好不容易从院子里进去后,似乎真正危险的还在室内,那人没走。
她看着自己走时夹在门缝里的一根头发掉落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头发丝儿飘飘扬扬掉落在地面上,怎么说呢?
好嚣张。
凭这人的能耐,能在院里发现那些小石头的标记,却发现不了这跟头发丝儿吗?
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她:我的确来了,而且我根本不在意你是否发现我来了,不仅不在意,我还要设个小阵法为难你一下。
她挑了挑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侧躺在她的小床上。
多稀罕,目测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躺在她一米八的小床铺上,似乎还觉得委屈了自己,脚还搭在床沿子上。
颇有些悠闲的晃动着,完全没听见有人进来了一样。
舒适的让柳青青还以为这是他家。
她也不乱,这一瞥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来了,男神来家里了。
宫里除了皇帝只有他,才敢穿带金丝的衣袍。
那一眼,衣袍上绣的什么花纹,用的什么材质,以及在微弱烛光下,一闪一闪几乎亮瞎眼的金丝缕让她一瞬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这么看来,怪不得皇帝这么急着要灭他将军府的威风,这简单的衣袍样式似乎都彰显着狼子野心啊。
她要是皇帝,她也坐不住,手下掌管着那么多兵将也就罢了,养出来的儿子还那么优秀——日月之辉差点把皇帝之子都比了下去。
他似乎也不讶异她为什么沉默,并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样子,两人同时沉寂了一会,没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柳青青先开了口:“侍卫可以夜闯后宫宫阁吗?”
那人起了身。
柳青青的床正好对着窗户,晚上月光会透过窗户撒进来,照到那个面容精致的男人脸上,她咽了口口水。
男人说话:“今晚不吹了吗?”
他在等着她吹箫。
她眨了眨眼,走到梳妆台拿起放在玉匣里的箫,轻抚着吹了起来。
屋子里除了箫声静谧不止,他一直都没说话。
远处是耀眼的灯烛光和隐隐听见的歌舞升平的声音,这两个人似乎处成了单独的空间,一个,与这天地不容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这空间狭小,并不繁华,没有那些令人向往的世间喜乐之事,却变成了两人的容纳,短暂喘息之处。
几曲完毕,柳青青看向侍卫的眼神有些暧昧,屋内烛火昏黄,总觉得是个有情调的好地方。
她们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在出嫁前都是会上某种课程的,防止新婚夜什么都不知道毫无情调。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进宫两年,那些话本,图片里的姿势她都看腻了。
好想实践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过于直接,男人俊俏脸庞似乎出现一抹笑意,他眼神垂了下去,没有与她对视。
对于久逢甘露的柳青青来说,这几乎是种勾引。
她又咽了口口水,大神在这她总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兽欲,舔了舔嘴唇,她眨巴着眼问道:“好听吗?”
还要继续听吗?接下来是不是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了。
“好听,今晚人多密集,我得看着。”
做不了,我得去看着宫里是否有内乱,以防皇帝安危。
得,白嫖。
白嫖也就算了,柳青青有点烦躁,她想起刚才宫里那个妖孽男子就有点生气。
多少有关于自己。
怎么长这么大,平常也没少在脸上下功夫,她看向梳妆台上摆的瓶瓶罐罐,不免泄气。
又看了眼在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生丽质”的男子,她“啧”了一声。
男人却误会,磁性声音响起:“要休息了?”
柳青青肚子里有一股邪火,却又找不出发泄口,面前的男人温润如玉的让她发不出脾气,又烦躁了。
她偏偏又不想让他走。
“不困啊。”
她语气倔强,莫名点起了男人的笑意。
“哦。”
柳青青撇了撇嘴,她感觉他俩特像那种在网上聊的可欢,但在现实生活中一见面就“见光死”的网友,尬的不行。
“那个,你晚上坐上面不冷啊?”
她努力挑起话题。
他没说话,却缓缓走过来,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柳青青的眼睛在月光里锃亮,不是眼泪被吓出来了,是一种狼光,带着饥渴,抗拒,和一些说不出的迫不及待。
他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温暖的不行,一瞬间柳青青觉得身上的衣衫都不单薄了。
哦,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冷。
她低下了头,怎么办,对这种不会说只会用行动表达的小狼狗真的爱的不行,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可是,好像他只是在用行动在撩她,那些传言他一字不提。
她怎么相信他是真的想要靠近她,还是只是因为这宫里太寂寥无聊,他想找个玩具。
也许是在那个老宅子里她真的习惯了无人可依,在这皇宫里她更不敢相信别人。
柳青青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大手包小手,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好感,是不是会主动和自己解释那些流言蜚语,而不是留下她一个人乱猜呢?
又或者是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笑话,不过寻常女子,怎么配做大将军之子的绊脚石?
她眼神转冷,男人手松开了。
“夜深了,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就转身飞走了,似乎注意到了柳青青的脸色,他也没等她回应自己。
柳青青尬在原地,想出声却半天发不出声,那人已经走了,这一屋样貌如同刚才,如果不是手上的余热,她恐怕都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她皱了皱眉,说不出的懊恼。
把人赶走了?
妖孽美人披散着长发晃晃悠悠的走在小路上,他身上有种魅惑天成的气质,旁人不敢近距离接触,是以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倒也不是避而远之,就比方说你在校园里看见校草校花可以也会想要离远一点走,明知道各方面都比不过人家,靠那么近做什么。
美人儿确实习惯了各方面用的都是最好的,他幼时长在小皇帝身旁,用的都是进贡的,或者全天下能寻得到的最好的东西,见惯了繁华,他刚被发配到将军府时全身都长了红疹。
幼时皮肤娇嫩,小皇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个随从,却偏要把自己用的吃的都留给他,他当时也不懂事,用着用着就习惯了。
被老皇帝看在眼里,他被发配似乎都是正常。
将军世子还算是照顾他,也许是看中了他的价值,他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算惨,甚至可能比一般的公子哥还要在惬意舒服一点。
他是没吃过苦的人。
今晚是他再见小皇帝的第一面。
没错,他进宫这般久,皇帝一直“不近女色”,他也从来没机会见他。
而他自从幼时发配后就长了记性。
一个美人胚子,幼年在没人庇护时被分配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那些体验过的人情世故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敛下了眼睛,想起今天那个小姑娘问他的问题,忍不住老脸一臊,他的经历特殊,看似经历许多世事,但实际上还是在花苞里开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突然出现了一抹御黄色的身影,这皇宫穿着这般颜色的——
他看向前方,少年病态的脸色淡淡神情,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处停留很久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明明当初算是小皇帝丢下了他,但面对面时,不敢直视的却是自己。
他低着头,柔顺丝滑的墨发划过白皙脖颈。
那些天生绝色的人自己都不晓得随意的一个动作可能就会勾起某些人的涟漪。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莫名神色,动了动眸子,开了口:“过得怎么样?”
美人儿这才抬起头,眼底似乎有一丝委屈,又好像很倔强的神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挺好。”
他简单两字,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脾气。
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时隔多年,再次相见,自己心中难免有怨恨,如果当年眼前这人能为自己说下一句话,自己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也只有他,敢在当今脾气无常的圣上面前,近乎敷衍的回答。
似乎是被他的答案可爱到了,少年稚嫩透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身后的老公公佝偻着身体,仆人最需要学会的东西就是察言观色。
他是看着小皇帝一天天长大的,今晚他频频异动,他看着反而欣慰,眼前的少年常常理智到他觉得不像人。
少年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是上等衣料,只是远远比不上他用的御用之物了。
长发未用发簪,他见过他花苞未开时精致绝伦的模样,那时候他靓丽的像一只金丝雀,与以往盛装相比,现在看起来难免落魄。
心底一动,他走上前,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熟练的替他绾发。
小的时候他颇顽皮,不爱梳洗,总是躲着仆人偷偷找他,为了看上去体面,他常常帮他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