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吗?!快躲开啊!”眼看着马都逼近了南令,可后者依旧没有反应,赫连蔺兰吼道。
就在红马快冲到南令面前的时候,南令闪身绕至红马旁边,踩上马镫翻身跃了上去!拉动一侧缰绳让马头侧转,先让受惊的马儿冷静下来,然后再猛地勒住缰绳,一番操作猛如虎,总算是让马停了下来。
赫连蔺兰愣了,“你,你……”
“没事了。”南令轻挠马儿髻甲处,意为安抚,确认不会再有事便道。
“……谢谢。”
赫连蔺兰虽然不知这个人救她作甚,但总归是要先道谢。“刚才不知从哪冒出了个人,打翻了酒瓶,划伤了红粽让它受惊了,闹市人多,本…我只好让它往僻静处跑了,没想到还是差点撞上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南令看面相就知道这个人本性不坏,但看她竟这般客气还是微微哑然。
伸手将面纱摘下,“不用这么见外,我们毕竟一面之缘,而且,一看见你就让我觉得一见如故,分外有缘,很想和你交朋友!”
“是你?!”
“别激动,先下马再说。”南令按住她,率先跃下了马。
赫连蔺兰诧异归诧异,但也知道现在还在红粽的背上,顺着马镫下马,看向南令,目光如刀。“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她明明听说南令是个草包来着,就算是传言与真人有出入,也不该是这么天翻地覆的差别吧。
“这个嘛,那你可知护国将军是我以前追过的人,所谓,投其所好,所以我特意学习过马术,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南令都没怎么过脑,信口胡诌,张嘴就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虽然赫连蔺兰听都不想听到君栾的名号,但似乎确实听说中亘的长公主追了君栾好些年。
按理她不该在喜欢那厮的姑娘面前道人是非,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个家伙到底哪里好了?!除了长得好看点,那人简直就是恶魔!不知杀了我长戎多少将士,皇兄也被他伤了,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你为何会喜欢这种人啊,还为了他学这些?”
“战场不就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方?”
“都是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人战斗,谁都没有错,说到底,战争本身就意味着流血和牺牲,没有最好。”南令没兴趣和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理论这些,将面纱塞进怀里,笑笑。“我还有事,你……”
赫连蔺兰也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了,其实她不是不懂,只是没有办法接受族人死伤——
“你要去哪?”赫连蔺兰不知为何,感觉自己不讨厌南令。
“嗯…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这熟悉的形容方式。赫连蔺兰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但还是努力不表现出来,“莫非,是传说中的青楼?”
“?!”
这也能猜到??!!
“真的是青楼?可我们是女子,进不去的。”赫连蔺兰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南令默——就已经默认是她们两个人了吗,可她也没说会带她一起去啊。“你也要去?你一个正经公主,草原之花,去那全是女人的地方做什么?”
“你不也是公主,怎么就不正经了?”赫连蔺兰在长戎的时候就听五哥说过这个地方,可每次她问,也只回她‘好玩的地方’,后来还是她问了下人,才被逼无奈告诉她的。“我就是去看看,见识见识嘛。”
“那你的马怎么办?”南令对可爱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当然,对好看的男孩子也没有。虽然赫连蔺兰长相美艳,身材高挑,但不妨碍她的性格很可爱。
“这个好办。我的侍从应该就在不远处,很快就会追上来的。”赫连蔺兰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出来,刚才红粽受惊这才将侍卫甩开了一截,但就在这附近,不消片刻总会找到她的。
“额……”
将红粽留在原地,她们就近找了家衣铺,再出来时,已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一路到里巷最大的青楼——风雅居。
相比其他妓院都有妓女出声招揽客人,风雅居就显的正经多了,直到进门,才有老鸨笑的花枝乱颤的迎上来,“两位公子瞧着面生啊,可是初次来我风雅居?”遥遥的便喊了这么一句,走进一看才有些顿住。
方才只看她们衣着配饰价值不菲,却不想竟是女子!
她活了这么大年岁了,都是老江湖了,这点辨别之力怎么会没有?更何况这两个姑娘皆是容貌艳丽,尤其是这个稍矮些的女子,生的明眸皓齿,即便是她家的花魁,单从相貌上来看也差了点意思。
笑意微敛,压低了声音。“这里可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赫连蔺兰就知道这样行不通!面露尴尬之色。却见南令面不改色的将一锭金子扔给了老鸨,“都是来玩乐,是男是女又有何区别?做生意的脑袋可不能太过死板,难道要放着到手的银子不要?”
南令压着声线,却是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
“放心,我们只是过来玩玩,喝点小酒,不会影响你做生意的。”
老鸨接过金子咬了一口,然后讪笑着塞进袖子里,态度也好转起来,很是贴心的道,连称呼都很自觉的改了。“公子,要不上二楼?楼上是有雅间的,老身叫人上点好酒好菜?”她只当这两人把她这里当客栈便罢了。
“嗯,雅间好!说来,来这里只吃吃喝喝怎么行,再叫上你们这最…”南令顿了下,“对,头牌,爷要花魁!”
老鸨面露难色,本就隐隐绰绰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这,公子啊,今日藏雪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有大人唤了藏雪去弹琴,要不换一个人?”
“谁敢跟爷抢人?!爷有的是钱,你还怕我亏待她不成?就是见识一下美人,顺便听个曲儿,不会少了你们好处的!”南令将人傻钱多诠释到了极致,言辞间有了不耐。
老鸨和赫连蔺兰的嘴角几乎同时抽动了几下,这姑娘怎地还来劲儿了呢。“老身不是这个意思,除了藏雪,我们这儿还有不少姑娘呢,兰儿、柳素,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傻是傻了点,愿意给钱就行。
南令似是纠结了一番,勉强道。“那也行,我要藏雪姑娘隔间的房间,嗯,就让你说的这两个,上来给我们斟酒,等藏雪姑娘有空了,再告诉我,我今日是一定要看到她的。”
“好好好,兰儿!素素,过来,带这二位爷去二楼!”得南令点头,老鸨大声唤一旁的姑娘。
“慢着!”
正欲上前的两个女子被一人拦住。
那人自红幔后走出,一把金骨镂空扇,挂着玉石红穗,穿着红衣,布料上乘绣着金纹,苏州薄锦,一看就知道价值千金,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的土豪气息!
千执罔以扇遮面,却看的到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狐狸般的眸子自有一丝媚气,直接走到了南令身边,微微俯首看她,“姑娘何必委屈自己,我们风雅居也不是白赚钱的,姑娘既然给了银子,只听曲儿喝酒怎么好意思呢,也是砸我们自家招牌,风雅居也有小倌儿,若姑娘看得起,在下也可。”说到最后,竟面作娇羞之态。
老鸨简直傻了眼,这爷怎么跑出来了!还小倌儿?!她的三姑奶奶祖宗老天爷啊,这可怎么了得!
赫连蔺兰不知小倌儿是何意,但在这种地方加上他的语气,也猜出了三分。
这中原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南令盯了他良久,哽了很久,真实的蹙了眉。“我觉得吧,你以后别穿红衣了。”
男子一顿,被南令莫名的关注点惊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将掩面的折扇拿下,察觉到了南令的话外之音,有些赌气的道,“为何?”
声音有些大,成功的将大厅里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本来嘛,一楼的丝竹舞女声音不大不小,玩闹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她们正常交谈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可偏偏千执罔较上劲了,有不少人开始注意到了这边。
“没事没事,这两个是第一次来的,不知该找哪个姑娘呢。”老鸨故作打趣的调笑,众人皆是大笑。
“好俊俏的小哥,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呢——”有一桌上的姑娘也调侃,便和搂着她的男子一阵狂笑。
千执罔没想过要被其他人看到,再度以扇遮面。
“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风雅阁的男倌,也是头牌,素来别人见一面都难如登天的,只卖艺,出场费也是极高。”老鸨笑的热络,对南令解释道。她也知道自家爷是个爱玩的,以为千执罔是看上这两个姑娘里的哪个了,很有眼力见的顺着说下去,却也加了不少限制。
“咱不差钱。先上楼再说吧。”南令自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往老鸨怀里一塞!“头牌就不必了,叫上之前的两个姑娘。”她只是过来凑个热闹,若是找了这个小倌倌,到时候误了她是时辰就不好了,而且这厮怎么看都不简单,无事献殷勤……
最重要的是,他一袭红衣让她想到了祈仕。
虽然,她不是真的来找乐子的,但她来逛窑子是事实,总让她有种莫名的心虚感,要是让祈仕知道了,估计会打断她的腿!……呸呸呸!隔这么远呢,应该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