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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关公

阿叶与唐雪茵在一间酒楼里吃了晚饭,逛了一个下午,唐雪茵仍是意犹未尽。

“叶哥哥!咱们晚上去看戏吧!”

戏园子今晚唱戏,演的是《过五关斩六将》。

阿叶道:“看戏?有什么好看的。应该尽早打听出阮江帮的下落。”

唐雪茵笑道:“戏园子里看戏的鱼蛇混杂,三教九流的都有,要想打听出阮江帮,岂不十分容易?”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

戏园子今天下午就放出布告来,要演《过五关斩六将》,百姓们为看关公神采,许多人吃过晚饭就奔向戏园子,要占抢一个好位子。

等阿叶与唐雪茵来到时,已经是月出东山,浅浅淡淡,弯如蛾眉,戏园子里张灯结彩,已坐满了人,许多没有座位的就在外墙上趴着看,一些调皮的少年更是爬上戏园子里一棵大树上看。人,真的很多。

“你瞧,人这么多,我们没有位子坐了。”唐雪茵说道。

阿叶道:“那便站着。”

他环视四周,发现这个戏园子虽然大,但左右并无出口,只有正门一个出口,但外墙太低,稍有些力气的人就可以翻过去。若是有人乘机攻来,如果没有完全准备,绝对会让敌人得逞。

看客们纵声欢呼,戏台上敲锣打鼓,响起了音乐,接着便是一个红脸关公上场。

红脸关公明显是个老生扮演,声音咿咿呀呀,不胜苍凉,“大江东去浪千叠,引这数十人,赴西风,驾着那小舟一叶……”

看客们掌声雷动,唐雪茵也看得津津有味,即使是站着,阿叶看到台上那关公红脸长须,一口大关刀使得流光滚雪,耍到精彩处,看客们都不禁迭声叫好。

很快就演到了收周仓这一幕,关公义薄云天,感动周仓,使周仓心甘情愿在关公身边做一个侍刀仆人。

“叶哥哥,那口大刀好像是真的呀!”

阿叶道:“是真的。”

他们两个武功都不弱,自然一眼辨认出了那口大关刀竟是个真刀。只是演戏用的竟是个真刀,倒教人有点想不通,或许是为了更加真实一些吧。

两人再去看时,忽听到“叮”的一声,微微刺耳。紧接着,台上关公脚步一乱,手中关刀向左偏出,险些儿砍中了身后的周仓。那戏子吓得一哆嗦,慌忙倒退两步。

唐雪茵“咦”了一声,说道:“怎么《过五关斩六将》中有砍周仓一节吗?他刚收完就砍呀!”

阿叶却紧紧的盯着戏台,他很肯定,刚刚那细微之声,肯定是暗器击在大关刀上的声音,所以关刀才会偏出。

他正死死地盯着,却又听到“叮”的一声,台上刀光回旋,扑,血泉迸出,周仓没了脑袋,无头的身子挺立片刻,“扑通”一声向前趴倒。

戏园子里鸦雀无声,看客们看呆了眼,喝彩声全堵在了嗓子眼上。一个看客拍腿说道:“真他妈神了,刀是纸糊的,人也是纸糊的么?过瘾,过瘾,《过五关斩六将》老子看了十几次,这砍头的戏码第一次看到!”

不对,那是真血!

又听“叮”的一声,大关刀忽向右偏,咔嚓,将一根台柱拦腰砍断。

“哎呀!”戏台下尖叫起来,看客们从座位上跳起,纷纷往园门急奔。

唐雪茵看出不对劲,急道:“叶哥哥,怎么办?”

阿叶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他看人们都跑得差不多了,说道:“我们去那边!”

他所指处正是戏园子里那颗大树,他与唐雪茵藏身在大树背后,即使这戏园子里灯光通明,也很难发现他们。

唐雪茵微微张嘴,刚要说话,阿叶忽地伸手将她嘴巴捂住。

却见台上的关刀舞得更急,光华团团,恰似一轮朗月,叮叮声不绝于耳,大关刀上火星迸溅。“关公”脚步踉跄,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吼叫,他突然向后跳开,横刀厉叫:“暗器伤人算什么?滚出来,跟爷爷见个高下!”

却见一个白衣男子从外墙上跃下,他白衣飘飘,面如冠玉,须似墨染,只是这么俊朗的男子竟给人一种十分阴暗邪异的感觉。

那白衣男子嘿嘿笑道:“高巍!你怎么还活着?我看你演周仓更像一点,还演什么关公?”

“关公”身子一颤,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个名字,我已经好久没有用了。”他说着,一声长叹,无限苍凉之意。

高巍。

阿叶在脑海里迅速的搜寻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但是就是找不到。

“不用,不代表没人知道。”

“关公”忽然将大关刀横在胸前,他厉声喝道:“这个名字除了极少数人知晓之外,几乎无人知道,你又从何得知?你又是谁呢?”

那白衣男子大笑起来,说道:“我自然是从‘关公’那里知晓的呀!”

他们两个一口一个“关公”,一口一个“周仓”,听得阿叶与唐雪茵十分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公”厉声道:“胡说!他已死了二十多年,难道死人还会开口说话?分明是有人告诉你!快说那人是谁?”

那白衣男子却不为所动,仍是笑道:“当年的德州之陷、济南之围,你还记得吧?我说明明是‘关公’告诉我的,你偏是不信。”

“关公”与阿叶同时大惊,这高巍是谁,阿叶或许不知道,但是德州之陷,济南之围,他可是知道的,这天下只要是上了年纪或读过一些书的人都知道这两件事。

但是高巍与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关公”惊呼:“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可不多!”他说着,脸上一暗,道:“真是‘关公’已经走了,我一个‘周仓’却在这里扮了这么多年的‘关公’!唉,惭愧!惭愧!”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高先生何必如此伤感?眼下你只要说出你家帮主的下落,在下愿意提供一个让你真正成为‘关公’的机会!如何?”

帮主。

阿叶与唐雪茵相互看了一眼,唐雪茵眼中满是不可掩盖的兴奋,很可能他所说的这个帮主就是阮江帮的帮主呀!

“关公”跃下戏台,横提大关刀,大声说道:“我怎么会出卖帮主?还有,你怎么知道帮主的?你知道竟然如此之多,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说道:“我是何人你无须知晓,你只要告诉我你家帮主的下落,等着你的可是荣华与富贵!”

“关公”“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他喝道:“你以为我是卖主求荣的人吗?‘关公’虽死,但‘周仓’还活着!”

白衣男子说道:“那‘关公’又是何人所害呢?高先生!我所做之事就是为了杀死那人,替‘关公’以及所有和‘关公’一样的人报仇!我找你们帮主就是为了商量此事!”

“关公”一愣,就在他愣神之际,却见漫天“暴雨”激射而来,“关公”回过神来舞起大关刀抵挡“暴雨”,怎料已迟,他的左臂以及左脸上插满了“暴雨”,鲜血流淌,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暴雨”不是真的雨,而是钢针!白衣男子所发的暗器就是这钢针!

“如何?”阿叶低声询问。

唐雪茵与他在一起也有数日,知道他说话极为简略,他的意思就是这暗器和她唐门比起来如何。

“钢针暗器极为常见,但是所使手法却大为不同。你瞧他身上并无兵刃,可见就是将这暗器当作防身兵刃,暗器本就是讲究出其不意和一个‘暗’字,但他这种情况可无人做得出来,也就是他才是这样。”

阿叶瞧去,果见那白衣男子身上并无兵刃。将暗器当作兵刃,就失去了暗器原本“出奇不意的效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有点意思!

“关公”不顾身上所插数十钢针,忍痛说道:“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白衣男子失望道:“你可真是让我失望,那你就下去陪铁铉去吧!”

铁铉!

“关公”这时已放弃抵抗,他将大关刀弃在一旁,闭起双眼,一个身穿戎装的长须男子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那个男子戎装上满是鲜血,但他仍是笑着,“为国为君而死,死得其所!”

铁将军!高巍这就下来陪你来了!从此之后你也不在孤单了!

“叶哥哥!咱们救不救他?”唐雪茵问道。

阿叶摇头,因为有人已经出手了!

“唉,高巍,你这是何苦?”

苍老的声音,一个老翁赫然出现在“关公”和白衣男子面前。

唐雪茵看着那老翁,眼中满是惊异之色,因为这老翁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捏泥人的那个老翁!

却见地上一个泥团之中,插着几根钢针,可见是刚刚老翁出手将白衣男子要杀“关公”的钢针尽数收入泥团之中了。

“关公”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老翁,他苦笑道:“赵老,您怎么来了?”老翁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不来,你的命还在么?哼!你的命虽然不值钱,那也不是人人都能收的!”

“关公”对这老翁极为尊敬,老翁教训完他,他就立刻拿起所弃关刀,站在老翁身旁,瞪着那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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