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禁地,折腾了一整夜终于可以消停一会,藏身的地方没有烛火,当然也不会有烛火。
冷冷白白的月光从狭小的天窗里溜进来,透过连理枝的窗棂,在地上映出冰冷的光影。千昶坐在床沿,盯着影子发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曾经,如果自己没有踏错哪一步,或许,他们也可以……不,就算没有踏错那一步,他们之间也没有可能。
被藏了百年的心思在那一瞬间从心底跑出来,带着满腔斑驳的痛意席卷千昶的身心。
兰空怒气冲冲从昊天殿回到兰城阁以后,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皓月。皓月弯着一张月牙般亮晶晶的杏眼,一张小嘴儿噼里啪啦就把青鸢交代的事办妥了。
兰空头也没回,从内室取了碧色,直奔凤族。
凤族的少族长故梦,此时刚刚歇下,青龙密信传当头一棒,“兰空太婆去了凤族,你们禁地里藏着魔域的老祖宗,和兰空太婆藕断丝连的那位。”青龙偷笑,这些信息,够故梦忙活后半夜了。故梦稚嫩的脸蛋上怒气腾的浮现,气势汹汹的下床,穿着寝衣,随手披上架子上的外袍,嘭的一声打开门,
“去给我把几位长老请到议事殿!”
门童自然瞧见了少族长的情绪很‘亢奋’,还带着丝丝寒意。拔腿就往长老阁跑去。
故梦一个人,披着外袍,风风火火的来到凤族结界处,等着兰空‘杀’过来。这月黑风高,当然不能让她这么直冲冲的进来,就算是青鸢的太婆也不成啊,真传出去了,凤族这几天风言风语扣脑袋上的屎盆子可就坐实了。
兰空缩地成寸,不一会就到了凤族,结界处,已经等了一盏茶的故梦笑的一脸狗腿子,
“兰空太婆。”
语气甜丝丝的,平日里的兰空最吃这一套。可今天,来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故梦,让开!”
兰空语气沉沉,听得出几分愠怒,故梦没见过兰空这等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被唬住。瞬时又反应过来,双手一张,拦在结界口,凤眸带着水光眨巴眨巴,好不委屈。
“太婆,您今日如果这样闯进来,明日整个太荒都会知道,我凤族威严赫赫的禁地,藏了魔域的老祖宗,我凤族的屎盆子可就真的拿不下来了……”
没空听故梦磨磨唧唧,碧色出鞘,直指故梦心口,
“我再说一遍,让开!”
冰冷的剑光晃了故梦的眼,心里怕的打寒颤,面上也哆哆嗦嗦,倔强的站在结界口,
“不让!让了明天就没有太荒凤族了!”
兰空深吸一口气,素手紧握着剑柄,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怒气狠狠的压下去,挽了个剑花,碧色入鞘。一双凤眸夹杂着雪山上的风雪,三分寒意入骨。
“迎我进族,我是来看你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兰空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凤族东北处的禁地,身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故梦在刀尖儿上打颤的心肝儿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摆足了迎接贵客的阵仗,
“太婆今日披星戴月来看我,辛苦太婆了。”
身后跟着的长老们战战兢兢的垂头行礼,精明的没有上前出头质问兰空神帝为何大半夜来凤族。
兰空神帝被迎进凤族,住进了故梦的寝殿。远在凤族禁地的千昶,察觉到凤族一丝不寻常的灵气,惊讶之下也不甚在意。
翻了身,把一袭月色背在身上,睡去。冷清的月光给灰白的发染上了银色。更显苍凉妖异。
*飘雪殿*
青鸢已经收拾妥当,斜靠在床边,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几缕青丝垂在胸前,月色寝衣更衬得魅惑,沐浴过的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玉,淡黄色烛火把纤长浓密的睫毛阴影拉长,打在脸上,一张脸清水出芙蓉,薄唇不点而朱。
“殿下,该歇息了。”沐阳进来灭了熏香,轻声提醒。青鸢合上手里的游记,唇角勾了勾,
“故梦可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沐阳挑了挑烛火里的灯芯,慢条斯理的给青鸢放下一层纱帐,语气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兰空神帝已经住进故梦大人的寝殿了,魔域那边的老祖宗并没有怀疑。”
青鸢点点头,千昶那老狐狸神机妙算也算不到,她太荒神女和圣子殿下会派人‘监视’神帝。
一想到明日,千昶那老东西就会随着兰空神帝回到太荒,青鸢就觉得扬眉吐气。脸上也带了几分笑,烛火影影绰绰,青鸢笑的像只狐狸精,祸国殃民的那种。
沐阳轻手轻脚的退下,青鸢把手里的游记放回桌上,现在窗前,看着窗外清冷又明亮的月,秋夜的风有些微凉,吹在人身上,透着丝丝阴森凉意。
“老狐狸,你可别让我失望。”
青鸢打的主意,下的那盘大旗,连寒曜都没告诉。太冒险了。
从头至尾,寒曜只是怀疑,魔域开始蠢蠢欲动,从来没有怀疑过,太荒这边有没有问题。青鸢不一样,她和几位神帝,尤其玄阳神帝朝夕相处,性子摸得八九不离十。这些天的异常,足够青鸢怀疑他,更甚至,怀疑其他几位……
想到神帝中可能有魔域的卧底,青鸢就觉得心头带着火,燎的发胀。从小抚养的情分,到底根深蒂固……
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到太荒头一次这般烦躁。青鸢皱着眉头,想亲近更多的寒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索性披上外袍,走到了院内。
飘雪殿里没有别的树木,清一色的梅。此时还是光秃秃的枝桠,没什么好赏的。青鸢看着月色下的光秃树干,更觉得心里燥得慌。索性拂袖,去了圣子殿。
*圣子殿*
寒曜处理完殿内的要务,刚刚沐浴歇下,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袭寝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好身材隐隐绰绰。
青鸢脑子灵光一闪,上了圣子殿下的房顶,采花贼似的掀开瓦片,瞧见的就是高冷如高岭之花的圣子殿下,神色淡然坐在床头,紧实的小腹半遮半掩,在往下……
青鸢从未见过这等‘美景’,呼吸一滞,感知敏锐的寒曜此时也察觉到屋顶的‘小毛贼’,扯过外袍,下床,利索的从后窗飞身而上,就瞧见身影窈窕又妖娆的自家未婚妻,冷清隽永的小脸上,挂着两丝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