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真的是个孤儿之后,年幼的子聪只感觉天塌了一般。
原本当同学骂他野种的时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或者不屑一顾。但现在知道真相的他,又如何无法反驳。他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自卑。
同时内心深处开始升起一股恨意,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恨意。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为什么让他承受这么多白眼。他开始渴望获得力量,强大的力量,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足够可以复仇的力量。
在学校里,他不再与同学玩耍,总是一个在静静地藏在角落。
而回到家到了晚上,还经常出现梦游。熟睡之后,似乎有个声音将他唤起来到仓库,告诉他,只要打开地窖的门,自己就能获得主宰命运的力量。
这一天课间的时候,隔壁班的大胖,又带着几个小弟,在走廊上堵住了子聪。最近子聪一直躲着他,就算遇到被骂了也蔫蔫地走开,让大胖觉得很无趣。他今天不打算那么便宜地放子聪过去。
子聪低着头,双拳紧紧的握住。大胖立马来劲了,笑道:“哟,快看,小杂种生气啦!哈哈哈。。”
突然子聪脚下一蹬,就朝他们撞了过来,大胖狞笑了一下。他要的就是子聪挣扎反抗,这样他鞭挞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就像他爸爸揍他和妈妈一样,他们叫得越厉害,爸爸似乎越兴奋。
大胖伸出一只右手,准备按住子聪的左肩。按照以往,他接下来只需要伸出左手,揪住子聪衣领,然后将他提起来,想怎么扇耳光就怎么扇。
但这一次,他被直接撞飞了出去。子聪跟他一起摔跌在地。然后子聪飞快地爬起来,坐在了大胖的身上,小小的钱拳头却坚硬如铁,在大胖肥嘟嘟的脸上,左一拳又一拳的飞快的击打着。
大胖原本的胖猪头,又肿起更大一圈。好一会儿,他的小弟们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飞快跑过来,想把子聪拉开。
但第一个冲过来的人竟然没有拉动,反而被子聪撞得连连后退。直到三个人一起冲过来才将他从胖子的身上拽了下来。
而后他们三人也吃了不少的拳脚,痛得嗷嗷直叫。看着饿狼一般的子聪,这几个小孩吓得赶紧连滚带爬地逃远去了。而姗姗来迟的老师很惊讶地看着这个往日总会被欺负的少年。
放学回到家,从班主任那里得知此事的母亲并没有责怪他。
她只是跟他说,打架会伤害到自己。而自己可以选择去做更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别人的错误,让自己受伤害。
又说,以后人生的路上,仍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伤害我们。最好的自我保护,是掌控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强大,然后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与这些坏人纠缠。
子聪并不十分理解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受到话语中母亲的关爱。
当天晚上,睡梦中子聪,再次迷迷糊糊的来到小屋。用力的撕扯起铁链,身下的木板发出压抑的吱呀声。从木板缝隙之中,越来越强烈的红光穿透而出,映射在子聪的身上,他的双眼变得血红。
随着他喉咙中发出野兽般嘶吼,他猛然向天长啸一声,双手骤然发力,铁链连环都开始变形,而身下的木板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就要崩裂开来。
血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小屋映照得格外可怕。
只听得“嘭”的一声,木板终于崩碎了,璀璨的红光炸射而出。而子聪也因骤然失力而重心不稳,向后仰倒摔落在地。
他看到了一直封印在地窖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很大很大、赤红赤红的蛋,足有一米多高,看起来比子聪还要巨大。
还不等子聪有所反应,那颗蛋就从地窖中飞了出来,然后径直向子聪飞来。子聪吓得向后倒爬了两步,可又哪有那枚蛋的速度快。
只见那枚蛋直直地朝他飞撞而来,子聪吓得立即尖叫起来。但那枚蛋在撞上他的瞬间,急速缩小、融入到了他的眉心之中。大脑立刻由恐惧变为了剧烈的疼痛。
“啊!!!”子聪痛苦地叫喊着。
“公子!公子!你醒醒!”雪舞焦急地一边拿毛巾给子聪擦拭着额头,一边轻声叫唤着,希望把他从噩梦中唤醒。听着他那痛苦地嘶吼,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紧紧地揪住、攥紧。
一刻钟之前,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隐隐听到子聪这边的响动,于是起身查看。先是不清不楚地说梦话,然后身体震颤、发抖,渐渐体温升高,皮肤涨红。人也难受得轻哼起来,直至痛苦的嘶吼。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小青在一旁来来回回地走着,却又毫无办法。小青跟在雪舞身边,一直以来对碳基人都没有太多偏见。而子聪给他的感觉,跟大多数的碳基人、硅基人都不一样。唯有他,叫他青姐;唯有他会这把年纪仍会才能让主人开心起来。
阿坚静静站在一旁,他也没有办法。他和雪舞都给子聪做了身体扫描检测,但却没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看起来只是一个噩梦。
碳基人在创造硅基智人的时候,是仿造碳基人的大脑神经网络设计的。从而让硅基智人能够执行非常复杂的任务,乃至最后“涌现”出自我意识。但是这种神经网络的模拟是非常表面的,内在本质奥妙至今仍未解开。其中一个体现,就是碳基人对道的领悟力远超硅基智人。
硅基智人夺取统治权,主要源于肉体的强大和对能量的掌控。
“小青,你再去拿点冰来。”雪舞焦急地道。
子聪此时已经烧得浑身滚烫,皮肤通红,那是表层血管破裂所致。至于内府经脉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要不是雪舞用能量压制住他的四肢,他早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胸膛上那两道交错的抓痕,就是最开始雪舞还没反应过来时留下来的。
雪舞拿起另外一块冰镇过的毛巾,从额头、脸颊、脖子,一直到胸膛、小腹,然后是两只胳膊,轻柔地帮子聪擦拭了起来。
最初她有羞涩,有犹豫,阿坚乃至小青都提出替她来做。但是心痛地感觉,让她无法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一遍遍擦拭下来,她的动作已经由生涩,变得熟练。
“原来你也很累,很辛苦。”雪舞不再焦急地呼喊,而是开始对子聪柔声诉说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我之前非常羡慕你们碳基人,天生亲近道。哪怕一个最普通的白级碳基人,甚至是一个碳基孩童,都有可能说出紫级、乃至橙级硅基人无法理解的道。”
“见到你之后,我更羡慕你。你比一般人更亲近道。你随意的一句话,就让我需要花费无数苦功、绞尽脑汁才能找到一点头绪。”
雪舞惊奇地发现,随着她舒缓轻柔的诉说,子聪的躁动似乎也平缓了一些。这让她大受鼓舞。于是继续说道:
“我还羡慕你天生乐观开朗,无忧无虑,活得何等潇洒自在。你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明媚,灿烂得能驱散人心头的阴云,明媚得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biu~biu~biu~地玩飞鱼,亏你能想得出来。你不知道,你当时的姿势有多丑。”说到这里,雪舞轻笑了出来,眼中却似乎有泪光闪动。
“不负前累,不惧将来,活在当下。这是你告诉我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一定会能挺过来的。我借你的三天,还有两天呢。”
雪舞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滚滚而下,点点滴滴,落在子聪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