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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五:另一半

肚子里气息波动起来,很剧烈也很兴奋,但他不应该这样,他的能量程度不允许他疯狂。他现在就好像吸食了兴奋药剂的病人,情绪激动,很伤身体。

我错了,我承认我做得不对。

我不该失去理智,不该为了见小鱼而肆意妄为……最起码,我需要为腹中的小家伙保留必要的能量,用来保护他。

阴沉沉的风仿佛刮起了沙尘暴,浑浊的空气混乱不堪,打在身上似一道道厉鞭。这里确实充满了“危险”,天空像被灰布笼罩,太阳只剩暗晃晃的一抹惨白,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能量从四面八方压来,如索命的恶魔之爪。一般人在这里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我必须低下身子,摇摇晃晃地前行,呼吸压抑困难。

头痛得厉害,之前我还没认真感受这里的环境,此刻我就像是被每一寸气尘所排斥,体内能量被压榨得空空的,亟待恢复。

终于,用了近半个小时,我走出了这“危险区”,周围黑暗能量的压迫减轻了许多,呼吸渐渐恢复,带有生命气息的氧气从我的鼻腔进入到胸腔……

“是谁在哪?”

突然,前方有人试探的低问声响起。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一看,才发现视野已经明亮许多了,周围空气不再浑浊如尘雾。而在我正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着黑甲的人影,他缓步向我走来,谨慎又警惕,我看清了,是一名人类士兵。

“精灵?”他愕然。

我虽然立起衣领、带上兜帽,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但并没有特意的隐藏外貌特征,所以这人类士兵还是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急急的停在距离我十几米的地方,不再靠近。头盔面甲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握紧长枪的动作还是表露出了警觉。我抬头扫了他一眼,后退半步。

“您好,精灵朋友,我是人类驻黑暗山谷军团第十八分队巡逻兵,夜雨。”

他收起了惊讶,有礼貌的向我行个军礼,大声自报身份。

这里现在处于人类和精灵共治,所以偶尔相遇也不算什么太神奇的事情,两方人马保持谨慎的同时也会注意分寸,不引起摩擦……

“嗯。这是哪里?”我点了下头,淡淡问道。

可能是我的态度和声音让他放松了许多,他大声说道:“您之前是从‘危险区’里出来的吗?这里是‘危险区’的南面,属于我们人类的管制辖域,您如果要回精灵的领地,只需往东走大约两三分钟,应该就能到了。”

他伸手往我的左后方指了个方向,依旧很注意举止。

我低头看看自己,在我身体表面明显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黑雾,是从黑暗山谷核心带出来的黑暗能量。

“谢谢。”我朝他道了谢,转身离开。

“请稍等一下。”他叫住了我。

我停下还未迈出去的步子,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不好意思,我并无恶意,只是……只是想知道,您是精灵方派出的进入“危险区”的探索者吗?您在里面有……”

“夜雨,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他的话还未说完,从后边远处又来了三四名人类士兵,应该是同属一个巡逻小队的。我无心再留,不管他们,加快脚步就走。

“站住!”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想法,十几秒后,我还没走多远,他们追了上来。

我转身,冷冷的看他们,跑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壮硕的中年人。他们见到我,神情也都像之前的夜雨一样,变了变,停在我前方十米。

“这就是你说的,从‘危险区’出来的精灵?”他们貌似很不相信。

“是……你想做什么呀?注意点,别惹到人家……”

“哎,知道了知道了,看你这怂样!”

“你们有什么事?”我受不了他们讨论,冷漠出声道。

“嘿,没事儿!”壮硕中年人笑了笑,上前两步,大声道,“喂,精灵小妞,你之前真的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难道说你们精灵已经找到开发山谷核心的方法了?快跟我们说说情况吧!”

小妞?

我在心中不啻,看来,正在偷偷提醒中年人注意礼貌的夜雨并不能全然代表所有人类士兵,人类方始终是有好人也有恶人的。

“对不起,无可奉告。”我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算了吧,让人家走吧……”

“上头要我们注意精灵,可没叫我们怕她们!这么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看来精灵真是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种族!”

“嘘,你别说了。人家有能耐从‘危险区’出来,实力不好说有厉害……”

“切!难道她就是山谷核心的那个神秘人不成?别说她现在气息漂浮不定,就算她是大名鼎鼎的精灵女王,也不能这么看不起我们!”

我听着他们的话,目光渐渐愈发冰冷下来。

这个中年人类说得不错,我现在身体情况确实不好,内损消耗严重,恐怕光从我脸色就能看出来……但,这可不是他们轻视我的凭借!

“你们有你们人类的尊严,但我也不准任何人对我的种族出言不逊,尤其是对女王陛下!”我冷冽的呵斥道。

“哟,还挺有脾气!”壮硕中年人拽拽的向我走来,手中的大刀很不安分的晃动着,“虽然我们双方现在是在合作,但是别忘了,人类和精灵是生来的宿敌!老子从来就看不惯你们精灵,狂妄自大,还装模作样的总说自己爱好和平,实际上虚伪得要死!怎么,很生气?想揍我?你一个小娘们还是算了吧,要开战让你们精灵族的男人出来……哦,不对,你们精灵中好像没多少男人吧?”

他这话说得过于难听,我的愤怒已经无法忍耐的涌到了脸上。

最主要的,还是他那句“人类和精灵是宿敌”,激起了我心底的火焰。

他拖着大刀,已经到我前方五米处了,似乎是想用气势威吓我,但我却不如他愿,不退半步,仰起头死死盯着他。

右手背在身后,我正在调动我的能量,虽然微薄,但我能保证,他要是敢不知好歹的再靠近一步,我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步、又一步……

“咻!——”

正当我无法再忍让之时,一支箭矢由我后方破空而来,重重插在了中年人前方不到半米的地上,止住了他的前行,也让他微变了脸色。

下一刻,行动敏捷的两队精灵士兵赶到我身后,不说一句的剑拔弩张,动作整齐划一,直指前方的人类!

咄咄逼人的中年人和后面还有些看戏的其他人类士兵,此刻脸上再挂不住笑了,被众多武器指着,他们一时间慌乱得退了好几步,犹豫要不要也举起武器。

“你……你们干什么!”

中年人大声质问,退回到了他的伙伴旁边。没有命令示意,最后方的一名人类士兵已经急急忙忙的向空中释放了一个信号弹,炸出焰火。

我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精灵士兵们为什么会这么快赶来,难道他们知道了我的行踪?而对面人类的后续支援更是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已经迅速抵达。

一时间,场面到了有些难以控制的地步。

精灵和人类两方军队刀剑相向,甚至有一两艘军用飞船也远远的赶到了现场。就像泼满了石油,只要稍微一点火光摩擦,或者有哪方士兵没握住武器不小心走了火,就会引发滔天的爆炸,铺天盖地的攻击会冲向每一方。

我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除了一队盾牌步兵挡在了我前面,其余的战士与弓箭手都整齐的站在我身后,没有一个超过我的。不知不觉间,我好像莫名其妙的成了这边的主帅一样……而对面始作俑者的几位巡逻兵,此刻显然也有些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作声的站在旁边不显眼位置。

“想开战吗?”

面对亮晃晃的众多武器,作为经历过真正战争的战士,我丝毫没有怯场,冷冽的出声问道,语气强硬,像是响在平地的一道落雷。

我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事到如今,两军对垒,我更不能弱了我们精灵族的气势!

“这后果之严重,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一改之前的冷淡,我厉声大喝,伸出手指向了那一巡逻小队的人员。双方士兵的注意力也随之都到了他们身上,使得他们脸色苍白一阵颤栗,但是……

还不等我出言批判他们的恶行,狂风乍起!

从北面的山谷核心,也就是被大家称为“危险区”的方向,黑暗能量像是失控的海啸,张着血盆大口,惊涛骇浪,朝这边汹涌而来!

一时间,天昏地暗,人仰马翻,失手飞出去的攻击更是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被这意外情况给惊到了,就连空中的飞船也难以控制平衡,有侧翻坠落的危险。

“吼!——”

紧随着,一声怒然吼叫传来,似恶龙咆哮。

我的精神一阵恍惚,心中骇然。而在场的其他人,不管人类士兵还是精灵战士都疯狂得捂住了耳朵,却也避免不了有人被震得飞了出去,七窍流血。

当机立断,我命令所有精灵撤退,对面被冲散队形的人类军队也是立马后退。但是,在人群中,那一小队的四五名巡逻兵,却显得突兀,无法退走。

仿佛有一张大手从翻腾的黑暗浪潮中伸出,紧紧制住了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下一刻,我透过混乱场景,眼睁睁看见那里的毁灭气息急遽暴涨,黑雾似凝出了一个缥缈人形,甚至还闪着紫光,邪恶凛然。

此外,我感受更深刻的还是愤怒的情绪。

那名之前对我出言不逊的中年人被黑暗入体,仿佛万蛇钻身,脸上的表情固定在了惊骇,双目死瞪,没了生机。随后更是被黑暗吞噬得骨血也不剩,只有淡淡一抹血雾散在空中……其余的几位则被高卷到了天上,再重重砸下,就算不死也肯定断骨重伤。

这一切只发生在三秒内,几乎没人留意他们,更不会有人类士兵来得及出手救援了。

转瞬间,那黑雾人影随风消失不见,仅留下茫然惊坐在地上的夜雨,他是唯一没受到伤害的,而他那些不良伙伴死的死晕的晕……

我转身离开,没替他们觉得惋惜。

但就在我打算跟着部队撤离时,危机感涌上心头。

猛然回头,一道流弹正朝我袭来,也不知是哪位人类士兵走火走得这么有“准心”。

碧绿色的生命能量汇聚成盾。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到来的攻击并不是箭矢,而是人类的火药武器!火光霎时间在我眼前炸开,绚丽恐怖。

我薄弱的护罩登时破碎,冲击波把我击得倒飞出去,晕在了地上……

也不算昏迷,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可我的意识却神奇的还存在着。

在防御破碎的瞬间,我下意识双手护向肚子,但那里倏然闪过金光,一股出乎意料的能量支援了我。

“莉雅大人!”

“大人!”

附近的精灵士兵惊呼,想要来扶我,但却几乎没人能碰我,皆是被我体表的碧绿与金色的护罩挡了住。这应该是我身体最后的自发防御了,这些精灵士兵没得到认可,就算他们是好意,也自然是不能靠近我的。

最后,意识模糊之间,好像还是时正慌慌张张的赶到,把我带了回去。

……

醒来之时,已是黄昏。

我躺在整洁的房间内,回想着之前的一切。

我不顾一切的去寻找小鱼,他却不回应我。但是,最后的黑暗能量涌动,那愤怒的黑雾,以及那声震彻天际吼叫……让我想起了暌违已久的“吼功”……

双手轻抚肚子,里面的气息已经平复下来,安稳听话。

貌似经过山谷核心的黑暗能量刺激,他像是冲破了什么限制,紫黑色强大了许多,但还好仍旧没有超过碧绿色,整体则明显成长了。

看来,只有我的关爱确实是不够的,经过这一场闹腾,他收获了另一份……

最后时刻,那金色能量支援,是这个小家伙在保护我吗?

看来妈妈没有白心疼你呢……

霞光漫天,落日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看似已是强弩之末,既没有阳光的热烈,也没有夜晚的静冷,但从另一方面看,它温暖又不灼热,清凉却不昏暗。

腹部的金色悄然闪动,像是小家伙一觉睡醒,举起小胳膊,可爱的伸了个懒腰。

碧绿与紫黑缓缓流转。

生命与黑暗静静盘旋。

在这昼夜交替的一刻,光暗更迭,有的生命沉眠,有的生命复苏。

我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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