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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七:春之祭

第三个月零六天

初春终于如约而至,暖融透在阳光里,生气映在新绿上。

——————

“你准备好了吗?”

女王陛下站在我面前问我。她今天穿了一身暗金色的长裙,半透明的百褶裙摆带有闪亮的花叶纹路,柔顺长发披散身后,发尾稍稍一束,慵懒又不失端庄。额前戴着冰感的银白金属发饰,搭配她头顶那耀眼又不显突兀的水晶轻冠,皓齿峨眉,双瞳剪水,高雅尊贵之间,又尽是成熟动人的轻媚。

“你好美啊!”我痴痴的道。

“我是在问你!”女王陛下有些没好气,“等会儿可别乱了手脚。”

“知道啦!”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打扮,依旧一身便于行动的紧身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只是在女王陛下的要求下,稍稍涂了点唇彩罢了,她总说我怎么看都不像个成熟女人……我反驳她谁让我永远年轻,永远像个未成年人呢?

今天,是精灵王国每年最重要的春之祭典礼,在这冬去春来的时节,我们总会感恩自然,感谢生命,以求未来继续的昌荣繁茂。

而我,被女王陛下邀请同行。这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就像几年前在女王陛下的婚礼上一样,我只用跟在她身后就行了,没什么心理压力……

“这可跟上次婚礼不一样,待会儿你也是要发言吟诵的,你的词都记好了吗?要不然我再给你重复示范一遍吧?”

“哎呀,不用。就那么几句,我都记住了……女王陛下你自己要说的本就够多了,怎么还想着记我的词呢?”

“还不是怕你到时候出岔子。”

“嘻嘻,我怎么看您反倒紧张了?”

“我……我虽然已经主持过几次了,但也还是不太熟练嘛!”

“您放心!您气场十足的!再说了,到时候就算不发言,您也可以用美貌镇住全场的!”我一本正经的举起大拇指,马屁拍得毫不犹豫。

“这是祭祀典礼,镇什么场?”女王有些无奈,拍了下我的脑袋,用手指轻顺我额前的鬓发。

“哎你说,你要不把刘海儿撩起来吧?”她突然说,“那样看上去会成熟不少,你应该也会更容易进入身份。”

“不用了吧……我只是个跟班呢,您没必要这么在意我的形象。”我甩了甩自己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儿,嘀咕,“倒是需要剪短一些了……”

“你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别再像个学生小孩了。相信我,把刘海儿撩起来,再把头发放下来,你就会成熟许多,不会再像个孩子了”

“没必要吧,马上就开始了……”

“放心,我会帮你弄好看的,很快。”

“不,我的意思是,我太耀眼了会抢您的风头呀!”我吐吐舌头。

“死丫头。”

……

典礼的场地安排在宫殿前方的广场上,在这里,几乎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永恒之树。当然,视野更好的地方,需要到宫殿城堡的二层,那里窗外凸出的半圆形平台,是能够越过众多树木,望见最远处的地平线的。只可惜,宫殿二层,那可不是轻易能上去的了,就连我,印象中也只去过一两次。据说那里不仅保存了许多珍贵的物品与书籍,同时还有一个极强大的能量阵法,能够构成一个护住整个城堡宫殿的能量罩。

当女王陛下和我,在一群士兵侍女的带领下来到场地时,众多皇室高层的贵族人员都已经到场了。甚至,在最后方的荫庇处,还坐着六道气势不凡的身影,乍一看像是一排无聊的老头在乘凉,但他们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各不相同的能量气息,又足以象征他们的身份……在宽阔广场的下方,虽然并没有要求,但也已经有无数精灵群众到场,人头攒动,不少的都站在了远处树梢上。

这一场春之祭典礼,表面上只是由女王陛下为整个精灵族主持的祈福,但在众多精灵的心中,也都是会自发参与进来的。

“风,带来自由。”

“火,永远炽热,是激情也是疯狂。”

“水,我们的生命源泉,是宁静,是安详。”

“土,给予安全稳重,它坚实可靠,它帮持生长。”

典礼一开始,整个场地就都安静了下来,随着女王陛下声音轻灵又嘹亮的话语,大家眼底都映出了敬畏的光芒。

一句句指定的吟诵,青色、赤色、蓝色、黄色,对应的各种元素能量便会从空气中分离凝聚,舞出特殊的姿态,仿佛游龙,浩大壮丽。

“光明赐希望,让我们辨清方向,不至迷惘。”

“黑暗赐警戒,要我们时刻理智,不惧神秘。”

“空间赐创想,助我们勇敢大胆,徜徉未来!”

我没留意随着一声声话语落定而变化涌起的能量是不是后方那几位长老所为。但我知道,六大长老中缺少掌控光明的那一位,可是,当女王陛下提及光明的时候,天空阳光闪耀了许多,有温暖的金灿光线从天而降。这分明只有光明能量的掌控者才能做到,然而,我却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我们相信奇迹,我们敬畏自然。天地间的一切,风雨雷火,是危险的力量,更是伟大的恩赐,时光引领着我们精灵族前行,女神在庇佑。”

女王陛下和大家一起,双臂交于胸前,虔诚低头祈祷。

这是一种信仰,是一种感恩,带来坚定与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随后,女王陛下看向了我,我心领神会,上前几步,轻举右手,说道:“生命……是苦难,是一场磨砺的修行,更是希望,是一趟新奇的旅行。我们接受考验,接受挑战,我们不会畏惧,不会退缩,因为,希望的光芒和美丽的风景永远伴随一旁。我们……我们要敬畏自然,要感谢生命……愿,生命之光闪耀!”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番话,我的掌心浮现了一道翠绿色的宝石光影,纤长轻小,仅仅一握。这便是生命宝玉的虚影了。

下一秒,碧波如潮,氤氲的生命气息似雾般扩散而出。

或许我说的这番话有些没有水平,更不会有什么振聋发聩的效果,但是,我也并不在意,毕竟在我一直的理念中,实际行动可比口头空话有用多了。这不,生命宝玉的光芒铺盖了周围百米范围,在场的所有精灵无不是精神一震,就连旁边的女王陛下都是惊诧的看向了我。

“没事的。”我朝她俏然的摇头一笑。

女王陛下有些无奈,同时,她和我的目光都转向了后方坐着的那几道身影。他们看上去也很是意外,没想到我会这般释放生命能量,不过他们表面上都还控制着,表现冷静,并没有要上来指责阻止我。此外,我好像还发觉,他们的呼吸也都急促了几分呢,就跟下方先惊后喜的各位精灵一样,在使劲享受着空气中无比存粹浓郁的生命能量……

经过我这一闹,现场的氛围算是彻底被调动了起来,以至于接下来的流程都有些被延误,但也都出奇的顺利,庄严中带着大家欣喜的情绪。

“你呀,我就知道会弄出这些小事情。”

典礼结束后退场,女王陛下颇为无可奈何的对我说道。

“我又没捣乱,这不是完美的完成了嘛。”我笑,“而且,我以往就一直觉着这典礼太严肃乏味了,这样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不好么?”

“那你也得事先跟我说一声吧?老是这样心血来潮的,吓我一跳……”

“嘻嘻,这才叫惊喜嘛!”我摇晃脑袋,“而且,这种祭祀典礼,您真的觉着有用?因为这样的一个形式,就真的能保佑我们全年无灾无难,风调雨顺?还是说,您觉着女神会听见?”

“虽然无凭无据,但春之祭典礼是我精灵族有史以来的传统,就算不能被自然或者女神听到,这也是一种信仰的仪式。”女王陛下压低声音跟我说,“最主要的当然不是奢望这样的一个祭祀,上天就真的能全然保佑我们。我们的目的是调动起大家的自信心和劳动的激情,这才是真正实际的……”

“所以呀,我做的就是实际有效的,您看刚才大家的情绪被调动的多好呀!”我理所当然的仰着脖子。

“是,就你聪明!”女王陛下敲了敲我的脑壳,“现在啊,你才是我们大家的保佑神,我们精灵族要是有什么灾难,可全靠你罩着了!”

“别别别!”我赶忙摆手,“我可担不起,上次的灾难就已经够我受了……您是女王陛下,我们得靠您才行啊!”

“那你还成天的在这跟我嬉笑玩闹?”女王陛下又敲了一下我的头,“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唉,也不知道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这几个月的事务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你这丫头也不懂得来帮我处理一些……”

我讪笑着目送女王陛下走远。她也就在私底下会这般半开玩笑的与我抱怨,公开场面上她可都是风光得很呢……我知道,当然不会真的所有公务都压在她身上,就算凯尔目前不在,女王陛下也是有不少帮手一起处理王国内的各种事务的。

我想,她单纯是想凯尔了吧?收到消息,凯尔这段时间在王国内各处地方跑动视察着,如今,应该是在伊芙谷地域,很快就能回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帮助女王陛下处理什么事务……开玩笑,我又不是公爵,我也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怎么可能会懂得国家公务的事?就连旁听会议我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呢!

“巴先生,典礼已经结束了,还请您赶紧回去!而且,这本是我们精灵族的传统,您没必要来参与的!”

没走出多远,原夜大队长熟悉的冷冽话语就传入了我的耳朵,而能被她以这种“恭敬语气”称为“巴先生”的,也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咋没必要?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们精灵王国的那个,合法住民了,来看看你们这什么村的祭典,凑凑热闹,有啥的呀?”巴师傅随口说道,依旧在伸长脖子四下观望。

“是春之祭!”原夜忍着耐心沉声道,语气中满是不高兴了。

“哦,春之祭。行,我记住了,你忙你的去呗,我没啥事的。”巴师傅很不用心。

“您挡路了!耽误了我维持秩序!”

巴师傅现在的确站在一条路的正中间,但就算他再怎么大个,也不至于把整条路都挡住,更何况现在这条路上并没有其他人。因为……其他散场的精灵,都有意的绕开巴师傅,从两旁的树丛中离开了。

“这在搞什么?”通过原夜的提醒,巴师傅也是发现了情况。

然后他倒也没捣乱,听从原夜的手势,和她一起走到了路边,把大路中央让了出来。原夜沉声说了句:“多谢配合。”转身便要离开。

“哎,你等等,我有事问你。”

巴师傅拉住了原夜,原夜被人从身后按住肩膀,下意识的就想要反抗,可是她却貌似完全没有力气一样,还是被巴师傅一把给拽了回去。

巴师傅粗重的胳膊很顺手的搭在原夜的肩膀上,搂过她,说道:“你说说看,我都已经在这里待好几个月了,而且也没犯什么事,对吧?可是,这大伙儿咋还这么歪眼看我呢?要是真看我不爽,就来找我单挑打一架呀!是你们精灵都这么不敞亮,还是我又有哪儿做的不好啊?”

原夜听见巴师傅这番问话,有些愣了愣,然后见他没有恶意,一把推开了他挂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说:“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你的问题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我这不……我清楚还来问你做什么?”巴师傅貌似真的有些苦恼,靠近原夜说道,“你跟我一样是个直肠子的人,你不用顾忌啥子的,直接跟我说说,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谁跟你一样?”原夜瞪了巴师傅一眼,别过头说,“你最近的确没犯什么大错,但是小错却不见停。你要问我建议……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巴师傅睁大眼睛,“快点,别学那群家伙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有什么错误就直说,老子从来不怕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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