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为了这事,这是主上的恩典,二舅舅又是自家人,也是为了主上分忧,旁人只怕求都求不来呢,外祖母怎么还拦着。我劝外祖母一句,为了二舅舅和元家的前途,为了大王的江山安稳,还是让二舅舅去吧。”
“王后娘娘,我老了,没几日活头了,我老来失了爱女,如今又要他离京外放,几年不能见面,我只怕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娘娘,求您向主上求求情吧。”
银杏看向我,我拿帕子掩了口,这元老夫人……“不是我托大,以我的年纪,只怕比老夫人的父亲还要大上许多,我见过的比老夫人听过的都多,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抛家舍业为国献身,别说是外放,便是身家性命也是抛得出去的,不是为了家族利益,更不是为了君上,为的是这天下百姓,元老夫人,您说是吧。”
“娘娘……”
“元老夫人说这样的话,我若不求情,便是不孝、不仁,我若求了情,便不忠、不义,元老夫人,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劝您一句,元家的路还长着呢,别为了一时利益失了君心,若陛下见二大人这样为难,以后也不能重用他了。那元家的体面,元府的前途还要不要了?元老夫人,您也是经历过的,您自己选吧,两条路,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选了哪一条,以后的事都自己担着,不要为了这些事再来求我,我出身狼族,父兄皆为族人牺牲性命。我带兵打仗的时候,只怕元老夫人还没生下来呢,我可不是个心软的。”
元老夫人犹豫再三,擦了擦眼泪说:“不提这事了,娘娘,景公府上来求亲,我已应下,只是黛岫的婚事……”
“陛下说了,黛岫的婚事最是要紧,将来会让黛岫从宫里嫁出去,我作为她的嫂子,自然会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必不会让她被婆家看轻了,元老夫人若是疼她,都给她备一些嫁妆就是。”
“是……”
送走了元老夫人,我回房去吃茶,凝绿给我添了茶说:“娘娘真是料事如神,这元老夫人果真是来求情的。”
“上回家宴,我低眉顺眼,他们便觉得我是个软弱的,只要有点脑子的就应该知道我这个带惯了兵的不是个好脾气,这回怕是来试探我的,若我应下了,以后便是无尽的祸患。”
“是,奴明白了,只是娘娘为何要余大姑娘从宫里出嫁?”
“若是黛岫从元府出嫁,岂不是成了元府与景公的联姻,元府的势力更难压制,反正从宫里出嫁也没什么,忙几日,搏一个贤良的名,更是拉拢了景公一批老臣的心。”
“主子为陛下计算的也太周全了。”
“我只怕他做不好君主,哪一日,这红颜祸水的脏水怕是要泼到我的头上,还是不要有这一日的好。”
“娘娘多虑了,陛下事事都是护着娘娘的。”
“若真有那一日,只怕他巴不得推我去死,这种事你见的还少吗。在我身边待了这些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奴去厨房看看,他们该送茶点来了。”
“嗯,他们那个鹅油小卷不错,凝绿最爱吃了,让他们做了来。”
“是。”
“主子,说的跟你不吃一样。”
栎阳和我都笑了,栎阳做着针线活说:“我瞧着这元老夫人不是好相与的,主子不怕她在姑爷面前说你坏话?”
“怕,可我不能因为怕就向她屈服,人这一生长着呢,我的一生更长,何必要因为他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恶婆娘,那我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还不如找些别的事做。”
“方才这是说什么呢,怎么又扯到这个上头去了?”
午后,风坖炑烨回来歇午觉,躺到我身边问我,“外祖母可是来向你求情?”
“是。”
“为了二舅舅吧。”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其实我让二舅舅外放也是为了锻炼他,这些年他虽无什么过错,但也没什么太大建树,所以我才想着让他去外面做官,若是能赢的一方百姓爱戴,也是一件好事,没想到外祖母竟这样目光短浅。”
“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但外祖是失了三个女儿两个庶子的母亲,如今只有这两个儿子,一个庸庸碌碌,一个又要外放,她怎么能忍受这离别之苦。不过我也劝过了,你别生气,为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儿女能留在身边的,你就看在婆母份上,不要跟她计较了,以后咱们多去看看她,尽尽孝心,省的她总觉得自己孤单。”
“走动还是少些吧,黛岫跟我说元府开支大,入不敷出,给他们省些银子吧。”
“夫君,我给青柠选的东西你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挺好的。”
“人家是天族的二殿下,青柠可是高攀的,要是不丰厚些,只怕人家看不上咱们。”
“谁敢看不上你,我收拾他,天族毛病多了,不跟他们计较,咱们过咱们的。”
“嗯,困了。”
“困了就睡。”风坖炑烨小心的把我揽在怀里,“睡吧睡吧。”
我窝在风坖炑烨怀里睡了一觉,风坖炑烨醒的时候我还没醒,他怕吵醒我,小心的抽回手,给我盖了被子,自己穿了衣裳离开。
风坖炑烨一走我就醒了,栎阳打了水给我洗脸梳头,“主子怎么不多睡会,姑爷还说不让我们吵醒主子,要主子多睡会儿呢。”
“已经醒了,睡不着。”
“凝绿,去倒碗水,给主子漱漱口。”
“是。”凝绿端了碗茶来,我接过去漱了漱口,仍是坐着看栎阳梳头。
“主子,咱们出去走走吧,看这天气这样好,不该辜负了才是。”
“也好,出去走走,这两天可把我闷坏了。”
栎阳给我梳了头,拿了一支珍珠步摇替我簪上,我换了一件蓝色绣袍。
“栎阳,我那只团花银簪放哪儿了,找出来。”
栎阳打开妆奁拿出一支团花银簪给我戴上,我这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