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榻上喝茶,贺珒就坐在脚踏上给我捶腿,一边说:“这个天后,突然对咱们殷勤起来了,以前太阴星君多次冒犯,她都充耳不闻的,如今却这么好心。”
“太阴星君是女仙之首,更是三朝元老,便是她真的做错什么,天后也不会真的处罚她,再者,从前她做的种种不过是向天帝示意自己是忠于他的,也是跟我划清界限。”
“天帝就这样防着娘娘。”
“毕竟我曾是天地共主,他防着我也是应该的。我想歇一会儿。”
“是,都这么晚了,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主子沐浴后正好安眠。”
“好。”
晚上我躺在榻上反而睡不着了,风坖炑烨的脸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与其说是风坖炑烨,不如说是二哥哥,直到深夜,我才朦胧睡去。
这一夜我梦到大哥抱着我,我梦到二哥抛下我独自应战,我梦到他们浑身是血,我却无能为力,清晨醒来,泪痕犹在。
我见天还早,就躺下又睡了一会儿,直到栎阳打起帘子,叫我起床。
“主子,都日上三竿了,海神娘娘请您去用膳。”
“还早呢。”
“这还早,眼看就辰时了。”
我蹭的一下坐起来,“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贺珒打了水给我洗脸,我洗了脸,栎阳忙着给我梳头,我取了脂粉眉笔,自己上妆。
“我记得有一件绿色绣合欢花的锦袍,贺珒,你去取来。”
“是。”
栎阳将我的头发挽起,取了合欢步摇簪在鬓边,又取了几支珠花替我簪上。
我换上锦袍,栎阳将我熏的香香的,贺珒蹲在地上将坠着铃铛的和合赤金葡萄花鸟纹香囊、白玉禁步、玉佩统统给我系在腰上。
我取了耳坠和护甲,一一戴好,栎阳替我将衣裳整理好。
“好了,可以走了。”栎阳将团扇递给我,天庭一年都是这样温热的。
我去宁馨儿那里吃了饭,跟宁馨儿说起昨天青柠那小丫头跳的舞。
“阿姐不说我还没看出来呢,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本事。”
“咱们出去转转吧,在这里待着也闷得慌。”
“是,我也这样想的。”
我和宁馨儿在花园里赏花,正转到合欢树下,“合欢寓意两厢情好,”宁馨儿笑着看向我,“阿姐衣裳上绣着的也是合欢,不知哪一日阿姐才能找到如意郎君。”
“合欢……是苦情的花,面上寓意两厢情好,但欢乐转瞬即逝,所求不可得,徒留悲伤。”
“合欢平肝,治忧郁。”
宁馨儿回头见是风坖炑烨,“原来是魔尊,少礼了。”
我将手从合欢树上收回,缓缓转身,风坖炑烨叉手行礼,“合欢最能医治肝郁气滞,解忧郁。”
“解忧郁的从来不是花,而是人心。”
宁馨儿一见这架势,马上马遛了,清风吹过,合欢从枝头飞落,风坖炑烨伸手接住一朵,送到我面前。
那一瞬间,像极了我年幼时站在合欢下,二哥为我折花,拿了合欢花哄我开心。
二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对我的疼爱,只能竭尽全力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我伸手接过那朵合欢,忍不住的颤抖,我甚至不敢抬头看炑烨那张脸,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去瑶池边转了一圈,回到殿里,贺珒正等着我呢。
“怎么了?”
“魔尊突然派人送了许多合欢过来。”
“什么?”
我赶来瞧时,只见满桌子的合欢花,我都忍不住笑了,这算什么。
“主子,你手里的青梨哪儿来的?”
“魔尊给的。”
我来到予清这里,他们两兄弟正凑在一块喝酒呢。
“怪不得天后娘娘抱怨天抱怨地,人家的儿子日日习学,她的儿子们却在这里喝酒。”
予清、予凌起身相迎,“娘娘说笑了,娘娘请坐,尝尝我新酿的酒。”
“好啊,大殿下的手艺,本座一定好好品尝。”我坐在石凳上,予清倒了杯酒给我。
我拿起莲花口白玉杯,先闻了闻,而后轻轻嘬了一口。
“薄荷掩盖了酒味,薄荷清香过后,甘草那股甜味才慢慢涌上来。”
“战神娘娘好舌头,这酿酒的水是甘草水,取其甜香,虽然是普通的粮食,但经此水浸润,比精米酿的酒还要好。”
“大殿下别出心裁。”
“我原想做药酒,但药酒总去不掉那股药味。”
“所谓药酒,无非是用酒浸出药的药性,自然有一股药味,若是在酿造的时候就加了药,反而会用粮食的味道掩住药味。”
“是。”
“加了薄荷,即便不用冰,酷暑也会觉得清凉。”
“是。”
“大殿下真是深藏不露。”我又喝了一口,
“娘娘若是喜欢,我赠予娘娘一些。”
“可是当真,晚上我打发人来取。”
“何必要娘娘派人来取,待会儿我兄弟两个派人送去就是。”
“那我也摆摆长辈的架子。”
予凌前脚给我送酒,怜婴后脚就去天后那里告状,天后正在修剪花枝,听了这话,只当做笑话。
“战神娘娘在天帝出生以前就是天地共主,让予凌做点事又算得了什么,予凌原本就是小辈。”
“娘娘,那战神分明是盯着殿下去的,殿下前脚去大殿下宫里,她后脚就跟着去了,一定是她不知廉耻的跟着殿下,殿下他……”
“好了,战神那是什么身份,她若真想嫁给凌儿,大可禀报陛下,还用这样的把戏,不过是凑巧罢了。”
天后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打鼓,请了太阴星君来商议。
太阴星君笑着说:“先不说战神与二殿下有没有这个心思,就算真的有,娘娘您怕什么,有了战神这个儿媳,您还怕陛下不立二殿下为太子?退一步说,战神向来目中无人,她若对二殿下青眼有加,对二殿下也是有益无害的。”
“话是这样说,但那可是战神。”
“战神若成了娘娘的自家人,娘娘还怕什么呢。”
午后,我拿着棋谱坐在月洞窗下研究棋局,贺珒走来说:“主子刚刚睡了会儿,这会儿又在这里低着头,仔细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