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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寻楼

黑衣大汉本是一脸无所谓,只顾自己细细品味纸上的图案,可一听到白砚秋的这句话,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

转头一看,三人的脸上分明写着“好汉别怕”四字,可眼睛里却都闪烁着吓人的红光。

百里飞看向眼前的黑衣人,立马便是明白了白砚秋口中的意思,二话不说,即刻动手,将黑衣人的夜行衣给扒了下来,又找出一根麻绳,准备把这大汉给五花大绑起来。

“可笑我朱十三,半辈子摸爬滚打,谨小慎微,想不到最后会栽在你们几个小辈的手里,士可杀不可辱。”

百里飞却是毫不客气,左手先绕一圈,右手再打个结,边绑边说道:“呦,想不到你还姓朱啊,怎么,老祖宗不赏饭,最后当了个溜门撬锁之徒,看你胸前的玉坠子也算值几个钱,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飞檐走壁的能人啊,就是不知道你倒挂在屋檐下的时候这玉坠子会不会掉出来打到自己的牙。”

百里飞打完麻绳的最后一个死结,看向此时正在画图案的二人,有些担忧地说道:“待我们二人去了回风楼,到时候这人若是挣脱了绳索,那皇甫端你可就麻烦了。”

皇甫端此时却是一脸悠闲,画完了最后一笔,将笔往桌子上一扔,挥了挥有些麻木的右手,回道:“我可是看见了,你这小子系了不知道多少死结,我就是想解开,恐怕也要废上不少功夫,你这打架的功夫不行,绑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百里飞却是一副心思都被你看穿的表情,笑着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嘛,这下子他就是有四只手,也休想跑了。”

“行了行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二人是可以动身了。至于我嘛,就在客栈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顺便可以试着撬一撬这人的嘴。”说罢,还看了看旁边已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朱十三。

白砚秋看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赶紧是穿上衣服,虽说几人都是男子,可身为一个大侠,脱衣服给别人看说出去也不是很好听。可心里却又有点不放心,用手撑开衣服看了看,看到并未掉色,这才放下心来。

皇甫端见到了,却是哈哈一笑,调侃道:“白兄,别老看自己的身子啊,这墨可是上等的,不会掉色,你大可放心。话说百里飞,这墨你从哪弄来的,一沾上皮肤就变干了,实在是画假刺青的不二之选。”

“我是谁啊,为了这盒墨我可废了不少时间,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我敢随随便便找一家店吗。”百里飞顺杆上爬,直接在一旁得瑟了起来,逗得二人是哈哈大笑。

整理完衣服,三人对视一番,也未说话,只是抱了抱拳,算是告别,百里飞与白砚秋二人,一个起身由窗户直接跳上了屋顶,借着月色往三笑客栈赶去,而皇甫端,则是轻笑一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自称为朱十三的大汉。

*

三笑客栈的一间客房里,此时灯还亮着,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听声音,是两个女子。一人清脆,一人软糯。

声音清脆之人率先开了口:“你说,这几天杭州城是不是有些平静过头了”

“别急,石头已经落入了湖面,涟漪总要一圈接着一圈荡开来,现在,不过才几圈而已,你就沉不住气了?”

“我也是着急嘛,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和我们好像没什么关联了。”

“这局面看似泾渭分明,实则藕断丝连,如蛛网般密不可分,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唉,一天天就会说等等等,我倒要看看,能等出个什么结果来。”

说完,其中一人吹灭了房里的油灯,房间也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

百里飞与白砚秋此时正在房顶上飞奔,二人皆是身穿夜行衣,夜色里两个人起起落落,如同猿猴般飘逸灵动。

白砚秋表情凝重,沉默不语,百里飞也是少见的闭上了嘴巴。

子时过半,百里飞与白砚秋总算是赶到了三笑客栈,三笑客栈的客房差不多都熄灯了,只剩下一个房间里,还有灯光亮着。

百里飞轻功好,一路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到了三笑客栈,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院内,且未发出一点声响。

白砚秋紧跟着百里飞落下,此时已是有些气喘,并未如同百里飞那般玩个花样,老老实实从房顶跳了下来。

百里飞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不会有人出现,这才拿出怀里的三炷香,示意白砚秋将火折子拿出来,二人小心谨慎地鼓捣了一番,总算是把香给点找了。

“总算点着了,这香竟是有点受潮了,皇甫端这叫办的什么事啊,回去定要好好说他几句。”百里飞嘴里骂骂咧咧,却是极度小声,生怕引来什么注意,看了看手里的三炷香,将其中两根掰去了小半,插在了脚下的泥里里。

白砚秋将火折子收好,拉着百里飞走到墙角,二人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炷香,三个红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百里飞生怕一不小心就给灭了,到时候可就白等了。

等了许久,眼看地上的三炷香都快要灭了,三更天也快要过去了,却还是不见人来,百里飞心里甚至开始怀疑,万事通所说的方法到底是不是在忽悠人。

“有情况。”百里飞心里虽焦急万分,却始终是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由于听力惊人,隐隐约约便听到远处黑暗里传来了一些声响,不过具体是什么却是听不清,只能是提醒白砚秋一句,二人立马将脖子前的黑布给拉起,顿时盖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对眼睛还能互相看见。

声音越来越近,百里飞渐渐能够确定了,来的应当是一辆马车,马蹄与车轮混杂的声响,自己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外,车轮声停了,只剩下了马偶尔抬腿落蹄的声音,百里飞明白,接引的人已经到了。

百里飞刚要走出去,却是被白砚秋一把给拉住了,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轻举妄动。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可是却并没有人进来,二人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是不见人影。

无奈之下,百里飞与白砚秋只好决定先出去瞧瞧,可是刚准备动身,却发现自己已是迈不动步子,一股困意直扑向自己,百里飞转头一看,却是发现身后的墙缝里,探出了一节芦苇,正有一股股白烟从里面冒出,心道一声坏了,却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白砚秋内功深厚,却也未发现端倪,只是比百里飞多支撑了一会,往前冲出去了两三步,却也抵挡不住一股从骨子里传出来的虚弱感,倒在了地上,眼睛最后看到的,是地上恰好燃尽的两柱短香,黑暗里,只剩下了一个红点。

*

百里飞醒来时,已是在马车里了,睁开眼,马车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身下传来滚滚的车轮声,也不知道白砚秋在不在,外面赶车的究竟是谁。

活动了一番手脚,百里飞发现自己并没有如皇甫端那般内力丧失,想来今日碰到的并不是当日的那伙人。

百里飞试探着用手向外摸索,却是在右侧摸到了一个人,刚摸到,右侧便传来低低的一句话:“别乱摸,我就在旁边。”百里飞一听,正是白砚秋的声音。

“原来你早醒了,为何不叫醒我?”

“叫醒你又没什么用呢,这马车也不知从何处打开,我摸遍了四面,愣是没找到门在哪,叫醒你也不过是多一份焦虑而已,还不如让你先修养一会。”白砚秋说话倒是很直白,直白的百里飞都不知该如何接口。

百里飞无奈,最后只能是安慰自己:“话虽如此,不过多个人讲话,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废话讲太多容易误事。”

百里飞这下子是彻底聊不下去了,只能是转移话题:“说不定这就是回风楼的正常进楼方法,我们此时正在前往,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回风楼的人。”百里飞并不敢大声讲话,只能是凭声音判断白砚秋的位置,靠过去低声说道。

白砚秋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眼下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祈祷二人的真实身份没有被发现。

马车很平稳,驾车的人很是娴熟,百里飞感觉不到什么颠簸,心里盘算着应该还在大路上,可是心头不禁有了一些疑惑,这回风楼,难道是在城内?

众所周知,城门每日到了一定时辰便会关上,到时候任你再大的本事,也叫不开城门,除非是知府大人之流,否则,还是安安心心等第二天开城门吧。

可眼下,听身下传来的车轮声,根本不是山路,百里飞甚至能够确定就是在城内,心道这回风楼,藏的可真够深,竟能在杭州城里扎下了根。

百里飞二人就这么等啊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马车终于是慢慢停了下来,此时一个脚步声从旁边传来,应当是驾车的人。

百里飞二人还在疑惑会在哪里开门时,头顶“吱呀”一声,却是传来了一句略显沙哑的声音:“到地了,二位出来吧。”

二人万万没有想到,出口竟是在头顶,果然,回风楼不可以常理度之。不过想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二人相继跳出了马车。

这一跳,二人才发现,自己此前想的还是太过于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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