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空了酒樽,信步坐上御椅。
“朕亦听听赵姑娘之琴!”
“喏!陛下!”
韩载案上酒樽清面涟漪,滴酒未动,袖下枯瘪的手紧握!案牍轻晃。
依旧是轻纱遮面,怀抱古琴,只是与那夜色中惊鸿梅花不同,白昼暖阳下小巧的耳尖上绒毛可爱,依然的柳眉画眼,清纯动人,想必这遮面白纱下也定是位美丽佳人!
跟在公公身后,莲步生花,娇柔身段施礼。
“赵飞燕拜见陛下、相爷、少掌教,诸位大人!”
“赵姑娘识得牧风?”天子微笑歪头,饶有趣的问向赵飞燕。
虽韩载昨夜宴请李牧风在这皇都已非秘密,但相先于帝毕竟于礼不合!
天子这一问,确实陷赵飞燕于两难之地。
“陛下,飞燕识得诸位大人朝服哩!”
“赵姑娘好敏的嘴!”
“朕听闻昨夜赵姑娘一曲广陵止息一曲明月天涯,技惊四座,听者动怀!”
“这,,”赵飞燕一时语塞,韩相在此,天子如此追问!
简直欲在这百官之上挑明,韩相不合礼数!
隔山发难,不顾君相之面!
“陛下,老臣着实拗不过孙女爱慕之情!还请陛下恕罪!”
“原来是文君妹妹,朕错怪相爷了!朕还以为相爷不知!”
“老臣不敢!”
帝相交锋,百官提气心惊!
“赵姑娘,不知今日何曲?”帝忽转语气,兴趣陡然来。
“不知陛下高山流水如何?”见天子煞有兴趣的问起表演,赵飞燕也不由的松下一口气。
君相政治太过可怕!
“朕不喜欢!”天子微笑摇头。
“陛下,阳春白雪?”
依旧摇头。
“陛下,郭先生的湘潇水云,飞燕亦颇有造诣!”
“盛国岂能奏悲音!赵姑娘,再换!”
“飞燕不才,唯有琴艺还上得排面!还请陛下钦点!”三番被拒后,心中隐约猜到天子可能“心有所属”,自信施礼请天子点曲。
“好!不知十面埋伏,飞燕姑娘可否演奏?”
“回陛下,这虽是琵琶曲但飞燕亦可以弹奏!”
“这是琵琶曲?飞燕姑娘,你弄错了!”
天子含笑的锐眼插在其身,赵飞燕闭口不言,她不知道这位青年天子究竟是何意?天子如何能不知十面埋伏乃琵琶名曲!
“朕的枢密使秦大人,这是琵琶曲?”天子坐而弯腰一手撑右膝,一手抚上下巴,虽面含笑,但眼生威!扫向武官席上排头第一位。
气氛微妙起,一时间天子竟连难相爷、枢密使!
能坐此宴上的高官心中一凛,不知天子何意?
“回陛下,臣与音律一窍不通,或许它能识得臣,但臣一定不识它!陛下,臣该死,臣不知!”枢密使依旧圆滑,开了个玩笑打了个太极请罪,他为官十余载深谙中庸之道,未知天子意,不知说话!
“哦!那朱大人能否告诉朕?”天子威目又移至朱重处。
“回陛下,臣,,臣以为却是琴曲!”朱重目放于地,涔涔冷汗渗出额头。
天子连点两人皆是昨夜相府宴上之人,这如何能是巧合?
“边将军、钱大人,不如由你们告诉朕?”
“陛下是琴曲!”
“陛下乃真命天子,如何能错!是琴曲,赵姑娘记差了!”
帝再点两人,两人慌忙回答。
还是恰好,这两位依然在昨夜宴上!
天子之意已有大人能揣摩到了,天子可能已然将四人归为相爷一党!
这也意味着君相之争可能已经拉开了大幕!
天子在警告,在迫使站队!
“相爷以为是琴谱还是琵琶曲?”天子直起腰忽端坐,直视这位百官之长,权势滔天的相爷浑浊鹰眼。
红袍大氅下老态佝偻的身躯微抖,皆因那白须满颚的脸上笑起,“哼,哼哼,哼哼!”连续不断地自胸膛发出笑意。
“相爷,朕的问题如此好笑?”
“陛下,老臣笑的是陛下点的十面埋伏!”
“这朕倒要请教相爷!”
“如盲掌灯。”
“嘶!”在场之人,无论多谙权术,多从不漏息怒于面的大臣们,也不由的为这句话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有盲掌灯,不分昼夜,不明所以,不清形势!
韩载的反击也丝毫不留情面,只差直言你天子真是分不清是谁在十面里谁又在埋伏外!
“好,幸有相爷告诉朕!这乃非琵琶曲!”
“陛下,相爷,赵姑娘久站,不如听听到底是否琴曲!”
“陛下,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还请陛下、相爷先听!”
“,,皇后所言,,”
韩皇后一言,让如有夹在两虎相争之间的大臣寻到喘气之机!
纷纷进此言,谁又想做被殃及的池鱼呢!
“准!”
抚琴弹起,以古琴奏琵琶曲。
琴音一响,才知飞燕之绝!
绕耳琴音中不仅十面埋伏复杂多变的节奏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在激烈雄壮、气势雄伟激昂里掺加了古琴的特有的优雅和表达!
新奇且好听。
但要做到这般可决不容易,且不说这十面埋伏乃天子临时钦点,就言这以七弦古琴奏四弦琵琶,就难度极大!
玉指飞快拨弦,李牧风体内的修为又按耐不住蠢蠢攒动,端坐之下,李牧风开始用心去感受。
咦!似是它!
终于察觉到是一直随身携带的清水白石印有些异常,可能并非赵飞燕琴音影响自己,而是这方小印!
因为神海修为涌动隐隐中似乎就是朝这胸口放着的清水白石印方向!
且李牧风尝试用修为封上双耳,使得自己闭耳不闻琴音,也不能改变神海修为的异常!
这诡异的情况,恐怕也只有这位赵姑娘或能解释了!
但一曲息,飞燕即退。
“听闻牧风将与妖族一战?”
“回陛下,是的!”琴音刚完,李牧风突闻天子发声。
“此非常事,关乎人族!为达静安,可暂住望江!”
“不妥!”韩载驳回。
“相爷,有何不妥?朕看无有不妥!”
“陛下,皇后、诸嫔妃贵人,少掌教恐有诸多不便!”
“哦?那依秦爱卿,当安何处?”
“回陛下,皇中唯相爷府多清静!”枢密使秦风亭,移案拜俯头贴地说出。
“皇后可觉后宫有所不妥?”天子冷眼望向御驾下,韩皇后处。
“臣妾自信少掌教,但唯怕野间诸口,毁陛下与少掌教之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