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眉头一皱:“爷,你看这青铜鼎上的图案,好奇怪。”
大壮眼尖,在我忽略了青铜鼎时他倒喊了起来,我们看过去,青铜鼎上头一层青绿色的铜锈,虽然锈迹斑斑,但不难看出上头的纹路,图案纹路浅显易懂,细看之下就明白了,刻的是一群人在朝拜一个人像。
乍一看好像道观里头祭拜先祖的情景。
“这有啥奇怪的?又不是春宫图。”猴子拍了大壮后脑勺一巴掌,骂骂咧咧道。
“这些人……都是蛇头人身的怪物。”野山椒指着鼎上的图案道,用手指描着人物的轮廓,“没有头发没有耳朵,但有分叉的舌头,是蛇没错了。”
“……你这人可真挑剔,在青铜鼎上头刻字多难?还得给你人物刻个全须全尾?得了吧,那些人又不是学素描的,抽象画,形像就可以了,你们别异想天开,也不想想这世界哪里来的蛇头人身的人物,再说了,蛇哪来的手和脚?”猴子叉着腰,抬着杠。
野山椒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阴恻恻的抬眼瞪了猴子一眼。
我没理他们,但我第一感觉就觉得青铜鼎的图案有古怪,鼎边刻着一串小篆,我对古文不怎么精通,就问他们说。
“你们谁会古文?”
“撇揦三个口弯钩两把刀……”猴子摸着下巴,指着第一个字,“弯钩一竖。”
“猴哥,你这一个字咋念那么长?啥意思啊?”
“滚你妈的!”我一脚将猴子踢开,看他摔个狗吃屎才骂道,“不懂你装个锤子?我他妈还以为这字在你嘴里打了马赛克!”
猴子摸着脑袋嘿嘿直笑。
野山椒不用我吩咐,自己拿了相机就将青铜鼎上的图案连同古文一起拍了下来:“爷,我们几个连简体字都不一定认得全,这古文就更不精通了,不过山下的队伍里头有个专门研究古文的孩子,等我们找到地方之后,再叫他们上来就是了。”
“就是!”猴子随即附和着。
我懒得理他,扭头问大壮说:“你觉得哪里奇怪?”
“我说不上来,直觉吧,我直觉一向很准,比我的枪法都要准一些。”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怕我觉得他在胡说,说话声音也小了些。
大壮之前是特种兵退伍,枪法是硬性条件,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打鼓。
在我看来,野山椒说的也不无道理,猴子说的也是事实,这图腾上头到底是蛇头人身的怪物还是抽象的人物画,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好的解释。
“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往里头走。”我提上双肩包,往屋里走,“脚下小心些。”
“嘿,奇怪,刚才雪崩对这个道观没有任何影响啊。”猴子两步跑到不远处的断崖上,伸着脖子往悬崖底下看,“这雪崩把道观脚底下的悬崖都快填满了,可你们看,这里却没有丝毫的积雪……”
没有积雪!
我顿时一愣,马上明白了这其中的违和感是什么,昨夜下了雪,刚才又雪崩了一次,这道观的后院也未免太干净了,不仅葫芦上头没有雪迹,就连青铜鼎里头随手一抓,抓的也不是雪,而是断臂。
就好像这个道观被大雪屏蔽了一般,雪花都不会落到这上头来。
“这里……不会有别的活人吧?”
“走吧。”我率先往前走,走下几层阶梯,就是一个回廊,回廊上头用红线绑着一只青铜铃铛,铃铛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铜锈斑驳,由于这东西比较怪异,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走过回廊,又绕了几个弯到绕过了客房,一路上野山椒负责拍照,将道观的细节纷纷拍摄下来,留作以后记录领墓人文献的资料。
整个道观看着不大,其实内有乾坤,就比如说我们绕着回廊走了许久,总感觉在一直绕着圈子,直到我第三次看见了回廊上头的那只青铜铃铛。
“鬼打墙?”野山椒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脸色有些难看,将相机递到我面前,“刚才拍的东西,一张都没有保存下来。”
我接过相机,调了几个按钮,问:“没胶卷了?”
“我刚换了新的,也调试过,拍不了照片了。”野山椒咬着牙道。
“是不是你磕到哪儿了?相机磕坏了?”猴子凑过来半张脸。
“大壮,拿手机拍。”我说。
大壮忙不迭的拿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一边说:“我手机电量不够了,只有二十格,自动充电器还剩一点。”
大壮的手机是那种只有小孩巴掌大小的老式通话手机,待机时间极长,不玩的话基本不耗电,功能只比哔哔机高级那么一点,好在还有拍照的性能。
我们亲眼看着大壮对着一堵红墙按下了拍照键,在点开相册之时,图片只剩下一片老式电视机没有信号的雪花斑点。
我心头突的一下,回头看了青铜铃铛一眼。
大壮惊得顿时连手机也拿不稳,忙慌地抬头看我,想说什么又怕被我骂,嘴唇哆嗦了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磁场混乱,所以电子设备都失灵了,看把你们吓得,好像我们闯了黑山老妖的老窝一样。”我稳住心神,挑着眉装作不是那么敷衍地糊弄他们。
主要也是为了糊弄大壮,其他两个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什么尿性他们都知道。
“对,对……之前执行特殊任务时,去的地方也的确有磁场混乱的修罗场,那些地儿,啧啧啧,什么毒虫蛇蚁多的不得了,每走一步都是拿命在爬……”大壮挺着胸膛,唾沫横飞地讲起了他之前的事迹。
磁场混乱最明显的应该是指南针失灵,我腕间的指南针并没有出现异乱。
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妨碍着我们。
先不说我们在回廊里犹如鬼打墙一般的乱转,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再说野山椒拍得图片并不是全部消失了,仔细看能够看得见上面有细微的光线反射的物体轮廓。
也就是说,我们也许是进入了一个障眼法里面。
我们被一个表象骗了。
那问题是出在哪里?
不管是鬼打墙,或者是奇淫巧术,总有阵眼所在,一般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阵眼之上。
对了,那个奇怪的青铜铃铛。
我心下推算出几分模样,也不跟猴子他们打招呼,径直走到青铜铃铛下,摸出短刀来,对着红线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