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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黑云寨设摆黑云阵 风流人再负风流债(二)

晴天月明,南风夜暖,黑云寨的夜晚静悄悄,无论处在哪里,人这种动物都是白天晃荡,晚上睡觉。打更的更夫看完了一趟沙漏,把头底调转过来,抄起梆子和锣,打着哈欠出门去了。顺着小路往下走,遇上巡山的旗牌,报个口信,到了山上的住宅区。看见哥几个平常关系不错的,拿梆子戳三下地板,邦邦邦,轻轻的三下声响,告诉屋子里还没有睡觉的人已经三更子时,快去睡觉。到了关系不好的一家,可就抄起了梆子,嘣嘣嘣三下,敲的很响,告诉屋内睡觉的人,已然三更子时了,快点醒来。铜锣一般不用,一来是招惹是非,容易被别人打,二来没有大事,不遇到像走水(火灾)抢劫偷盗之类,一般不动,昼伏夜出,不用铜锣,这是打更的规矩。而昼伏夜出,也是贼人强盗的规矩,当然不单是贼人强盗,偷情私奔也单挑这个时候行动。

更夫打了个哈欠,整了整精神,继续的往前走,一看这门,认识,狗日的李老四,还欠我二钱银子没还,特意的下手重了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此时一道黑影从更夫的头上划过,踩在了瓦片上,轻微的“吧嗒”了一声,更夫抬头再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屋内李老四叫喊,别敲啦!狗日的聋子都听见啦!更夫乐开了怀,仿佛自己手里有多大权力似的,扰了别人的清梦,自己也略微的得意,往前继续走了。

后花园的小凉亭内,王闻正躺在椅子上,手旁边放着自己的宝刀,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吹着凉风,更夫打更的声音可就越来越远了。正在微醺之际,风儿传过来一阵茉莉花香,转头一看,拱门之外月色送进来一位美丽的姑娘,如烟穿着布鞋,脚步轻盈,仿佛不愿出太大声音一样,慢慢的走进来。二人彼此见面,相拥入怀,王闻刚要说话,如烟酥手一伸,做了个“嘘”样,拿出一个小纸条来,摊开了,纸条上写着十二个字“此地有人埋伏,切莫轻举妄动”。王闻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思量,我就知道这寨主没安好心,拍了拍如烟的后背,有我在此,你还怕些什么。

二人收拾停当,正要离开花园,就听得院外“咻”的一声,一声令箭响起,果不其然,紧接着由远而近,点燃了无数的火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杀呀~”四面八方传来杀戮之声,由打房上,院外窜出好几十个人来,领头的就是这黑云寨的大寨主刘弱西,被众人一衬托,还真有些个威风。刘弱西旁边站着一个老道,蓝紫色道袍,苍白的一张脸,身形枯瘦,苍白的胡须飘然,正看着王闻笑,笑的可是十分的邪性。刘弱西抢过火把来,嘿嘿一笑,对着王闻大声道:“小鬼!你也太不知死活了一点!起先你杀我山上两员太保大将,我爱惜你的武艺,非但不怪罪于你,还请你来我山中赴宴,可你竟然目中无人,不把我黑云寨放在眼里,现在更是勾引我的夫人你的嫂嫂,实在是臭不要脸,你这样的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要是识相的,赶紧把你嫂嫂放开,我待会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这就叫先下手为强,这刘弱西先给你王闻一个勾引义嫂的罪名,你就算是不死,在江湖道上也是难混。王闻这边反而不做理会,怀里搂着如烟可搂的更紧了,俯在如烟的耳边,“别怕,我带你逃走。”抱起如烟,轻轻一跃,越出三丈开外,夺墙而去,刘弱西等人也不追赶,开始怪笑起来,手里火把熊熊燃烧,似乎就要把整个黑夜吞没。

王闻施展轻功,怀抱着如烟行出几里路,眼看着就要到山口了,回头观瞧,并无任何人追来。什么立马山黑云寨,看来也是无能之辈,哈哈大笑,正欲往前疾驰,没想到面前搂头盖脸下来一片黑云彩。啪嗒一声正打在自己的脸上,王闻来不及反应,赶紧转了个身,自己把背冲下,护住了如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确定怀里的美人并无大碍,这才把如烟放开。起身借着火光一看,自己面前黑压压一片,哪里是什么黑云彩,几十个小喽啰每人都端着旗杆,上面挂着黑漆漆直挺挺的一片黑旗,四处不停的晃动,舞将起来,真格的黑风凌凌。

看来这就是黑云寨的杀手锏了,王闻越看越不屑,心说你们一人拿着一块破布在这晃悠什么?是,刚才小爷装上去是被拍的生疼,难道说你们要像打苍蝇一样的拍死我不成吗?拔出刀来,就听见身后的如烟说:“公子小心,我可是听山上的人唠叨过,想必这就是黑云寨的护寨大阵黑云阵。”王闻心里可就跟吃了蜜一样,你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的关心我,大丈夫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转身安慰,“姑娘你放心,就我看来这黑云寨也没什么高人,摆下这个黑云阵也没什么高的地方,且看我王通破他的护寨大阵!”说完又想起两句《挑滑车》来,“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两句戏词唱罢,王闻冲上前去,几个小喽啰一看来人凶势,怪叫一声:“嗨呀!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兄弟们,变阵!”言出阵随,几个小喽啰脚下加快,互相牵引变阵,就把这王闻围在了中间。王闻一看四面八方的黑旗,还真有点铁桶围身的相仿,嘿嘿,一刀一个把你们的旗子给划拉咯,看你们还拿什么跟我转。想到这里,王闻弯下身子,摆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腿脚带腰一用力,一刀就劈在了旗子上面,嘭嘭两声,王闻这一刀别说是把旗子给斩开,就连个边角也没切下来,刚才一刀就留了个浅浅的刀印。王闻一惊,正要收刀往后退,就看见面前两张旗子分开,亮晃晃一点寒芒,唰一下戳出来几杆长枪,直奔面门而来。哎呦!不好,没想到这黑云阵还有这般变化,急忙转身,拿手中刀抵挡,可这关头生死攸关,电光火石,王闻这手中刀就是再快,还是挨了一下子阴的。枪头堪堪从脸上划过,就在王闻的脸上开了个口子。

王闻抵挡不住,沉刀下斩吗,压下了周围的枪杆。一抬腿,踩住了杆子,蹦起几丈高来,跳出了圈子。喽啰大喊,“变阵!”几个人脚底下小碎步一踩,又跟住了王闻,两挡三挡,王闻可又被围在了中间。

这下王闻心里可就略微的慌了,自己手里虽然不是什么宝兵刃,可也不是一般寻常的刀剑能想比的,刚才砍旗子一下,就跟这刀砍在了石头上一样,震的自己虎口生疼,没讨到什么便宜,自己脸上还挨了一下子,看来这黑云阵还有些门道。王闻转念又一想,这旗子归根结底是布匹之物,布匹之物最俱烟火,一看旁边拿着火把的喽啰,有主意了。王闻一边抵挡一边往旁边靠,一看距离差不多了,虚晃一刀纵身就到了拿火把的小喽啰边上,抢过火把来,丢在了旗子上面,火把上的油点一洒,别说,还真溅起一点火花来,可火还没开始烧,两边旗子往中间一夹,重叠在一块,再打开时,已然没有半点烟火痕迹。

变阵!变阵!小喽啰又一叫喊,几张旗子四面八方的又绕着王闻过来了。王闻大惊失色,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挥刀抵挡,心说这旗子可太邪门了,不怕刀砍斧剁也不怕烟火缭绕,不知道是什么器物。那要问这旗子是怎么来的呢?哎,这黑云寨自从起家以来,是这刘弱西的造化,可狠狠的发了几笔横财,发财之后呢,十三太保坐在一起商议今后的发展道路。首先提出一点,必须要花钱,要人管钱,不能钱管人,不能当守财奴,做金钱的奴隶。决定大兴土木,建造立马山。有钱自然什么都好办,哥几个招商引资,承包外企,钱赚钱不难,资产越加的雄厚,后来又设立纳贤馆,广招江湖上的能人贤士,一起为造福家乡出力。

这一天来了这么一位老道,身穿蓝紫色道袍,面色苍白,身形枯瘦,胡须飘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可整个人说不出的邪性。说自己名叫黄嘉龙,行走江湖有个道号,名为龙阳子,自己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不说,晓奇门懂八卦。招贤处这边一看,好,可算来了有能耐的人了,就领到了分赃聚义厅,十三太保正开会呢,一看来了能人了,请道长你演示演示吧。道长上去打了一趟拳,踢了一趟腿,十三太保面面相觑,这十三个不会武功啊,就刘弱西有点本事,可无非是寻常的江湖把式,老道的武学精益奥妙,这几个人哪能看的出来,反正没街面上打把式卖艺的好看,也不知道该不该鼓掌叫好。龙阳子一看也纳闷,我露这两手在江湖上可算是说的出去的能耐,寻常的侠客剑客也打不出来,怎么来到这小小的立马山黑云寨,看这几位的表情,有点瞧不上眼的意思?

这十三太保没表情也就罢了,招贤馆的人还在旁边起哄,“嘿!嘿!我说老道,你说你自己有能耐我们才领你进来的,怎么你就这两手功夫?快点拿出点真本事来!莫叫我们难堪!”老道也吓住了,老脸一红,“呃......无量佛,寨主,刚才贫道施展的,不过是微末之际,不足挂齿,除此之外,上天入地,医卜星相贫道也略懂,可以说是晓奇门懂八卦。”十三太保坐上一听,哦,这好办了,“嗨!老道你早说呀!我们这里对武艺的要求很少,想要入我们的伙,那必须要有其他的能耐,最好再有点商业头脑。你刚说你晓奇门懂八卦?”

“无量佛,略懂,略懂。”

“什么略懂,略懂的,一点都不敞亮,会就是会!”大寨主是个敞亮人,看老道磨磨唧唧的,可有点不高兴了。

“那贫道我懂。”老道心说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那我就骑驴就坡下呗。寨主爷一看,高兴了,“好!那我来考验考验你,你会相面吗?”

老道一听,啊?刚跟你说了我上天入地,医卜星相,晓奇门,知遁甲,明阴阳,懂八卦。我这么大的能耐,你让我给你算命相面?老道鼻子都气歪了,可你别说,老道还真会。端详了半天,“哎呀,无量佛,寨主啊,我看你的面相,你本是良家俊品的人物,受人陷害才到此落草为寇,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刘弱西脸色一变,“对!”怎么对呢?这没有人一生下就是当土匪山贼的呀,必是遭人陷害或者穷困无路,不然好好的良民不当,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对不对,那当然对,不单他对,那十二个都对。

老道察言观色,一看这位寨主脸上变颜变色,就知道自己蒙对了,接下来那就好办了。“无量佛,寨主爷您这张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妻妾成群呐。哎呦,不成不成,无量佛,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大寨主一听可急了,“老神仙你倒是讲啊!”刚才还叫老道,这会已经是老神仙了。

龙阳子满面难受,忍了好半天,咬牙切齿,说道:“唉,寨主,按理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你我有缘,贫道我几年寿元又算得了什么。无量佛,寨主啊,要是贫道没有看错的话,寨主你可是有一朝人王地主的相貌!”老道这话可是留着缝说的,先把刘弱西给哄高兴了,从他这把钱骗走,要是以后刘弱西找过来,你说我当人王地主,我皇上还没当成,已然要了饭了,你说怎么办吧。老道这边可有辙,说了要是我没看错,要是没看错,现在你要了饭,对不起,我看错了。

“哈哈哈哈”刘弱西听了大喜,“好好好,我先封你为山上的军师,以后我要是当了皇上,老神仙你就是护国的天师啦,哈哈哈!”

老道赶紧谢恩,“无量佛,多谢寨主,多谢寨主。”看到这里,可能有的朋友就要问了,说龙阳子不是个老道吗?怎么张嘴无量佛,闭嘴无量佛的,老道满嘴跑佛爷,这可不像话。其实,这里有这么一个小故事,说以前评书艺人们写书创作的时候,往往就写到和尚老道。说这个和尚好办呐,口头禅就是“阿弥陀佛”“你这泼猴”“师太”等等,可这老道说什么呢?当时道教祝福善信又常说无量寿福。又因为“福”和“佛”读音很像,稍加修改,老道一个个可都说“无量佛”了。后来道长们跟评书艺人们遇见了,说道教不称佛。评书艺人说那您给赏个号吧,不叫佛叫什么呢?道长这边就说这道教称神,不用佛爷,尊称为天尊。所以您各位见到的文学作品上一般老道口头禅都是“无量佛,无量天尊”。其实是“无量福,无量寿福”。而且道教之中其实也没有“无量天尊”这一称号,道家有“度人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等等,不能用无量天尊来统一称谓。不过既然咱们这是本小说,也就不照现实情况,照着评书小说家的来就是了。

咱们闲言少叙,且说这老道,进了山混了个大军师,威风凌凌。在山里面呆的时间久了,才知道山上不过是一帮酒囊饭袋,乌合之众。有心跺脚走人吧,可又有些舍不得,刘弱西有钱,自己在山上这些年也不知道捞了多少银子了。这天在后山闲逛,黑云寨的造化,被这老道勘探出了一块沥青矿,这位说了,沥青矿算什么造化?沥青不就是用来铺路吗?难不成要想富,先修路?不然,这老道自有用处,找来人马定做枪杆旗杆,亲自设计了这么一面黑旗,裹上松脂蜜蜡,又用沥青和自己的秘方浸泡,您要问这秘方是什么?对不起,商业机密,概不外传。又撒上石粉,细心制作,泡完把这上面的一层泥可得刮了,然后照原样又得来几次,直到这风吹不动了为止。

好家伙,这一杆黑旗,您别看比其他的旗子厚上许多,可是坚硬如铁,虽然随风是飘不起来了,可是十分的柔韧,而且分量也不重,不惧水火,寻常的火烧上去,顶多起个火苗子,而且两杆旗子往中间一夹,没了氧气,这火“噗”一下可就灭了。要是江湖人有放火的高人,引来天火神火把这旗子烧着了,这黑旗也不怕,这黑云旗上面可喂着一味毒药,而且遇火既发,越少越大,越少越浓。真把毒给烧出来,这拿旗杆和放火的都能给毒死,这招叫玉石俱焚。那要问这黑云阵怎么破呢?别急,咱们后文再讲。

老道把黑旗献给了刘弱西,刘弱西喜出望外。两人又挑选了几百个精壮的汉子,按着九宫八卦的道,勤加练习,过了几年还真让二人给弄出来一个护山大阵。远远望去就如同一片黑压压的云彩一般,可只有老道知道这云彩里面暗藏着什么样的杀机,遂取名为黑云大阵,这些年刘弱西凭着这黑云阵不知道做掉了多少成了名的侠客,就连剑客也折进去好几位,老道这些年也拐了刘弱西不知道多少的银子。

所以说刘弱西有底气,不怕王闻,之间这双全公子,拿着单刀,护着如烟,在人群里面且战且退。刘弱西看着,暗暗冷笑,小子,别管你有多大的能耐,只要你冲杀不出去,不过一会,精疲力尽,到时候,我刘弱西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兄弟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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