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春天,对面开了一家美发店。小老板的手艺堪称精湛,附近的年轻妇女们都去那里做头发,刘芳也去。直到有一天美发店的老板换人了,刘芳也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白俊杰的语气缓慢没有起伏,像是在给人讲着一个陈年故事。文清暗暗猜测,这样的伤痛是要经过怎样的沉淀,才能在再次提起时波澜不惊。
“小文,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地对你讲述自己的耻辱?其实这件事曾经让我那么地痛苦和绝望,刘芳的出现给了我生活的希望和信心,正当我满怀期待、新生般地投入生活的时候,她却把这一切全打碎了,而且是用让一个男人最无法接受的方式。”白俊杰深深地低下了头。
文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况且这一切对她来说那么遥远和陌生,是她这个涉世未深的人所不能想通、想透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俊杰的水杯里续上滚烫的水。
“小文,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和你讲这些吗?”俊杰忽然笑了笑问。
“不知道。”文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估计你早就发现了,我喜欢看你辅导小佳写作业。那样的情景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刘芳陪小佳做作业的样子,娘两个坐在一起,小佳有时会滚到她妈妈怀里撒娇、耍赖。自从刘芳走后,小佳就再也没有撒过娇,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可是那种成长让我的心特别地难受,我觉得小佳很可怜。”白俊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小文,我只是有些触景生情,想到了我以前幸福的日子。可是我却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这种害怕也让我有了一种预感,你也许很快会离开我家。”文清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她的脸涨红了。
“看来我猜对了。小文留下来吧,自从你来了以后,这个家又有了欢声笑语,我父母、小佳、我,我们都很喜欢你。你比原来的几个小阿姨聪明、勤快、还善解人意。我们找个合适的人实在是不容易,你不要担心,我今生不会再对任何人有非分之想。”喑哑的嗓音、暗淡的目光,让白俊杰好像一下子变老了。
文清无措地摆着手,“俊杰哥,你别说了,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俊杰释然地笑了笑,“那就好。虽然刘芳只是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了跳板,帮她脱离了农村和贫困,而后又背叛了婚姻,可是我依然会等着她回来。只要她愿意,我就会接纳她,不为我,只为了小佳。我知道母亲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没有母爱的孩子是多么地可怜。这一点,我深有体会。”白俊杰说完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和你说这些,你不必感到意外,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我从没对任何人提到过。小文,你不会在我家呆一辈子的,当你离开我家的时候,今天的谈话就成了一个笑话或者一段往事,没人会在意他曾发生在谁的身上。”白俊杰失神地盯着地面,一脸的落寞。
文清终于明白了,白老头为什么对农村人、尤其是漂亮的农村人怀有那么深的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