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打丸、红花油、云南白药的一通鼓捣，文清的脚腕消肿了。两天之后文清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夜校的课堂上。下了课，刚出门，就看见货车司机推着自行车在台阶下站着，一幅望眼欲穿的等人模样。
见文清走出来，小司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你前两天没来听课，伤好了没有？”
“谢谢你，我已经好了，不碍事的。”文清回答道，心理暗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来上课。
“我送你回去吧，刚好了点，不能多走路的！”小司机一脸诚恳。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文清悄悄地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有点多事啊，我自己能来，哪会不能自己回去。”不觉地有些失笑。
见文清转身迈开了脚步，小司机推着车也走在了她的旁边。
“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备心理，这挺正常。一个女孩子小心些是没错的。”文清脑补，“算你还不笨。”
“可是我看起来真的就不像好人吗？”小司机戏谑的口吻、眼睛眨了几眨，带上了周润发式的坏笑。
文清扭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动着清辉。小司机马上正了正脸色，特意原地立正，对着文清目不斜视，干净、清爽的样子十分正人君子。
看着那变脸式的搞笑样子，文清忍不住莞尔，小司机立刻恢复了活形活现的表情，推着车神采飞扬地走着。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古怪。文清为了表示自己的光明磊落，主动问道，“那一次，明知道那是个碰瓷儿的，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呢？”
听见这个问题，小司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那也是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啦。但凡有一点出路，也不会来干这个，是有生命危险的！”
有生命危险文清是亲眼目睹，如果司机反应慢了，伤着胳膊、腿都是小事，搞不好真会出人命的。但是为生活所迫、没有谋生出路这一点文清确实没有想到。
“所以你很同情他？”
“是的，岁数那么大了，靠这种方式讨生活，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农民的命运，没有知识，没有一技在身。”小司机边说边摇了摇头。
本来轻松的聊天一下子有了一丝伤感的意味。“你来上夜校，和这有关吗？”文清的眼睛忽闪着。
小司机看了文清一眼，“有一定的关系，但不全是。我想活出个样来，但是究竟是什么样，我也说不清楚。”
“活出个样来？”文清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所以，我除了上班送货，就来听一听法律课，我觉得懂一些法律知识是非常有用的。”
“等着和人打官司？”文清懵懂。
“可千万别让我和别人打官司，一打官司准没好事。”小司机笑道，“我只是觉得懂点法律好些事不会稀里糊涂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平安小区门口。小司机调转方向，“明天见”，说完跳上了车离开。文清慢慢踱着步子回家。“活出个样来”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转。人究竟怎么活才算活出个样来呢？有钱？有名？有权？还是其他？文清只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细想的问题，可是她一时却想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