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永远不会。”郭旭阳认真地盯着他说。她早已放下那些,伤痛也罢,失去的孩子也罢,恨又如何,终究是什么都解决不了。
韩叙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终是沉默,却并不怎么伤心,她看着连着她和他的那条线在她的手中翻飞,很好玩。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的质感,她很陶醉。曾经,她就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们俩个人在一起默默地做一件事情,就像夫妻一样。不说话,也是温馨。
一堆毛线,最终变成了几个毛线球,很可爱。郭旭阳都开始期待他们变成围巾的样子了。
“你刚才学会了吗?”郭旭阳问。
“学会了呀!你没有学会?”韩叙说。
她还真没有学会,又不好意思说,只是说:“马马虎虎。”
他拿过针,起头。
他还真是学会了,真强,过目不忘,郭旭阳就没有这本事。刚才她就顾着看老板娘那上下翻飞的手了。
韩叙知道她不会,手把手地教给她。
她突然就有一种想和他作姐妹的冲动,作了姐妹,她就不用天天朝思暮想。作了姐妹,她就不用天天觊觎他的美色。因为她肯定会对他这样的姐妹不分彼此,随时揩油。作了姐妹,她就计划不嫁人了,守着他,多好。
又想到,前几日,韩叙可是为了送礼,不惜宣布她是他的妹妹。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呀!
她光顾着胡思乱想,什么都没有学会。
韩叙被气得不轻,恨铁不成钢,“你这脑子,当初不知道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运气好,天命所归。”郭旭阳才不信他的什么鬼话。
“认真学,不准再走神。”韩叙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警告道。刚才她是如何走神,他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最讲究的是识人和用人,郭旭阳走神胡思乱想,他怎么会看不出。
郭旭阳嘴硬,“我没走神!”
“没走神?在店里的时候,你光顾着炫耀了,回来了,你又贪恋我!”韩叙戏谑得笑得猖狂。
“才没有,才没有。”郭旭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把这事认了。
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俩个人吵架吵得像个孩子,和各自在工作中的样子,完全都变了一个人。
“你承认不承认?”韩叙说完,就突然凑近她的脸。
他突然放大的俊颜,吓了得她猛然后退。
“你要干什么?”郭旭阳求饶似的质问他。
“你承认不承认?”他仍旧是揪住不放,再一次靠近了她,一直把她逼到沙发的一边。
郭旭阳在他男性气息的席卷之下,不得不认输。她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就成为他的美味。
韩叙远离她,坐了下来,说:“认真学吧。咱们这是彼此的约定。”
约定什么?郭旭阳一头雾水。
她忍住没有问,很多事情已然十分明了,她问了,他们之间的那点距离,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她虽然期待,但是也怕。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就更加怕,谁知道老天不会在这一次再一次把他们分开,而且韩叙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很快她学会了,认真的织了一段,说:“我回去了。我回去织。”
在一起是挺好的,可是她也怕。
他也不再纠缠她,有过冲动,有过暧昧,冷静下来想,他们之间目前并没有在一起的条件,给彼此点条件和空间,没有什么不好。
他说:“好的。”
起身,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真的好想再一次拥抱她,可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郭旭阳,大大舒了一口气,这一天过得,好想二十几岁的孩子在谈恋爱一样。想到今天的一些事情,她自己都会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傻笑。
路上的风,店里老板的话语,以及韩叙有意无意的拥抱,都深深地镌刻在她脑海里。他身上的气味,他的温暖,他的孩子气……她都喜欢。
看见他欢喜,她便欢喜。
她刚回来不久,就有人敲门,郭旭阳想着大概是韩叙又来找她,开门就道:“还有事?”
待她看清来人,门口的人却不是韩叙,而是巩特助。
巩特助今天春风满面,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不靠谱的桃花。
“郭大姐,你今天玩好了吧?”巩特助一边迈着猫步走进来,一边说,“我昨天为了你的自行车,可没少费劲,你可记得感谢我。”
“感谢你。”郭旭阳的感谢说得轻飘飘。
巩特助也全然不在意,看见她沙发上的毛线立刻起了不正经的八卦之心,“哇,织毛线啊?给我们韩总的吧?”
声音粗得像个男人,气质像女人。
他还拿伸出兰花指,把其中一个毛线团捏在手里,打量半天说:“真好,啧啧……我也想织毛线!”
瞧,来一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
郭旭阳织毛线是为了送人,这家伙织毛线,不会想送给李语函表白吧?
“自己买毛线!”郭旭阳对他这样色眯眯得捏着自己的毛线团打量的眼神,十分不满,出声提醒。
巩特助特会察言观色,娇俏地一松手指,她的毛线团就无声地跌落在了沙发上。
“哪里有卖?”巩特助嗲嗲地问。
“我有名片,我拿给你,自己打电话。”郭旭阳说。
“哈哈……太好了,我就可以送给我的小函函了。”巩特助幸福得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
小函函?李语函?李语函和巩特助之间在这短短的一天中,发生了什么?
“李语函?”郭旭阳重复道。
“是啊!”巩特助神情骄傲。
“你们好了?”
“假好!”巩特助仍然开心。
“假好?什么意思?”
“就是假装谈恋爱的意思。”巩特助面露哀伤之色,又多云转晴,说,“那我也开心,我心甘情愿我。她那么好一人,真跟了我,那就糟蹋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郭旭阳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十分卑微,卑微得让她忍不住去同情他。
同病相怜,此刻,她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转而她又庆幸,庆幸她的那个他至少心中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