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镇里却已经异常喧闹,到处充斥着噪杂声。肆虐了近十个小时的暴风雨骤然减弱,已不影响人类外出活动。排水管道里的碎石堆在长时间的激流冲击下垮塌,早就起不到阻塞作用,小镇里的积水开始慢慢退去。
透过雨幕,苏离看到家家户户亮起朦胧的灯光。他戴上帽子,拉低帽沿,一路小跑。那只叫“麻团”的斑点狗紧跟在他身后。在赶往教堂的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是前往教堂躲避水灾的。山下有一群教徒在维持秩序,他将背包放在一处逃走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借助人群作掩护,向山上跑去。
他脑子混乱,不知道该怎么救出茉莉和钟晴,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二人是否在白鹿教堂里。不管如何,他现在只有前往教堂,他坚信他要救的人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他自知势单力薄,跟对方硬拼肯定不行。背包里的食物并不是为打持久战而准备的,是为他们三人在逃走的路上准备的。他耗不起,必须尽快救出她们。茉莉意图带钟晴逃走,别说古德温此刻忙着救灾,哪怕他能赶过来,也无力帮忙。思前想后,除了一只狗,他没有其他帮手。最终,他决定突袭。
当苏离快要抵达白鹿教堂门口时,一辆大卡车从他身边驶过,紧接着斑点狗对着卡车大声狂吠。苏离立即意识到这辆卡车有问题,茉莉和钟晴应该就在车里。
苏离精神一震,低声说:“麻团,别叫了,快跟上去!”
白鹿教堂在山上,地势很高,越接近目的地,积水越少,所以卡车的行使速度很快,一转眼就把苏离远远甩在后面。苏离估算了下时间,他差不多比卡车晚五分钟抵达教堂。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雨已经停了,远处天际出现一条红线,天色逐渐明亮。对其他人来说,天亮是好事,他们终于不用在黑夜里担惊受怕,但苏离却暗自叫苦,这使他的营救计划变得更加困难。
苏离跟着避难人群走进教堂,他听到人们正谈论着刚才看到的事情。
“茉莉怎么又被抓了?钟晴今天要参选圣女,为什么也把她给绑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为什么要绑她们。”
“听说茉莉想带钟晴离开富山镇,结果被人当场抓住。”
苏离又喜又忧,他没来错地方,要找的人确实在这里,但从这些人的谈话中,他推测她们的处境相当不妙,现在应该被关了起来。
他对白鹿教堂的地形很陌生,不知道关押地点在哪。他发现很多人朝白鹿圣殿里的一扇门内观望,便打算混进去打探。他把斑点狗留在教堂外面,然后挑了一个落单的教徒,将其打晕,换上这人的白鹿长袍。这种长袍上都有帽子,他戴好帽子,低着头朝圣殿内走去。
顺利走进圣殿后,他闪进那扇门,脚下不停,朝一个方向急走,同时用余光观察四周的情况。里面是一个开阔的庭院,他不敢在原地踟蹰,随机选择一条路,径直走下去。刚走了几步,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个戴帽子的,别走那么快。”一个推着餐车的教徒说,“你是要去牢房吧,我有急事,正好你帮我把这些饭菜送过去。”
苏离先万分惊恐,随后心里直呼谢天谢地,幸运女神没有抛弃他。接过餐车,他继续沿着刚才的路往下走。不久,他来到一扇石门前,有两个守卫在门前把守,他们没有盘查,他得以直接进入门内。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牢房。苏离每走到一扇门前,都会先向里面瞥一眼,然后才把食物放进去。这条路一直走到头,他还是没有找到茉莉和钟晴。尽头处又分出左右两条路。左边的路尽头有一间屋子,房门紧闭,看上去不是牢房;右边尽头有一扇铁门敞开着,门口同样有两个守卫。
苏离推着餐车向右走,来到敞开的铁门前,却被其中一个守卫拦下。
拦人的守卫说:“你在这里等着。”
这个守卫接过餐车,自己朝铁门内走。另一个守卫则继续在门口值守。
留下来的守卫看苏离行为古怪,一句话都不说,好奇地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低着头?”
苏离心思急转,这扇铁门后面看上去像是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他认为茉莉和钟晴极有可能在里面。
此时只剩下一个守卫,他随机应变,边靠近此人边说:“因为我要……”
话说到此处,他突然挥出一记手刀,留下的守卫上一秒还好奇苏离接下来说什么,下一秒就直接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这时他才接上刚才的话说:“劫狱。”
他脱下这个守卫的衣服,走进铁门内。刚走没几步,他便发现了茉莉和钟晴。随后他依法炮制,打晕了送餐的守卫,脱去其衣服。
“苏离,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茉莉悲喜交加。
“我来救你们出去。”苏离在晕倒的守卫身上摸索几下,找到了钥匙,打开门,将衣服递给她们,“快把衣服穿上,我们得抓紧时间!”
“苏离,你带着阿姨走吧。”钟晴无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苏离,依旧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对他递过来的衣服无动于衷。
“说什么傻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离一把将她拉起来,给她披上长袍,“在他们发现晕倒的守卫之前,我们一定要离开这所教堂。”
箭在弦上,钟晴只得跟随他走出牢房。苏离打头阵,二女紧随其后。行至牢房的出口时,苏离故技重施,将那里的两个守卫放倒后,继续前进。
三人才出白鹿圣殿,迈进圣殿前面的广场,教堂里突然钟声大作。与此同时,一只斑点狗在教堂外面不停狂吠。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感到疑惑。三人心知不妙,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在三人即将走到教堂的那扇高大木门前时,一个教徒行色匆匆地跑出圣殿,冲着门口值守的教徒大喊:“快关上大门,有逃犯越狱!”
大门口的几个教徒警觉起来,他们默契地组成一道人墙,阻止任何人外出,随后分出两个人去关门。苏离暗自着急,他不敢跑,怕露出破绽,茉莉却镇定自若,而钟晴很反常,竟越走越慢,跟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大门关了一半,一个穿着白鹿长袍的人走到广场中央的审判台上,冲着人群大喊:“我在这里,你们过来抓我吧。”
说话的人年纪不足二十,长得美若天仙,让人惊叹,正是钟晴。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接着朝大门口跑去。
“别让她跑了,快抓住她!”
门口的教徒们撤掉人墙,围捕钟晴。在大门口附近的两个教徒却没有听从抓捕命令,他们是茉莉和苏离。二人明白钟晴的用意,而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大门,眼看就能逃走,却一时间陷入挣扎,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茉莉下定了决心,她拉着苏离往山下走。但苏离还是不肯走。
茉莉说:“苏离,我们快先走,如果连我们也被抓了,还有谁去救钟晴!”
自己喜欢的人遭人围捕,而他和他的母亲又深陷险境,苏离做出了理智却痛苦的选择——跟着茉莉往山下走。
教堂里的异常惊动了布雷克,他得知茉莉和钟晴越狱,立刻出来主持局面。刚走出圣殿,就看到教徒们在广场上围捕钟晴。
他当即下令:“封锁下山的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教堂!”
茉莉和苏离的反常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布雷克也发现了他们。他看钟晴穿着白鹿长袍,而那两个反常的人也穿着白鹿长袍,便断定他们有问题。
他冲着茉莉和苏离大喊:“门外的那两个信徒站住!”
茉莉和苏离对视一眼,随后迈开步伐逃跑。路上很多前往教堂躲避水灾的人十分惊讶,不知道这两个教徒跑这么快干什么。这二人刚跑过去,一大群教徒紧跟着也向山下跑,嘴里还喊着“抓住他们”、“他们是逃犯”之类的话。
后有追兵,不幸的是,前面还有阻截。茉莉和苏离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另一群教徒,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得到了布雷克的命令。
苏离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一场恶战。他刚才不得已放弃了钟晴,现在他不想再失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