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戚如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了管家。只见他一手拿着魔笛,一手用力按在赵老爷的脑袋处,似乎正在运行着什么功法,双眼紧闭,口中喃喃有词。
她一看,急了眼,连忙大喊了一声住手。
可管家像是没听见似的,没有停下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她十分着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并且直接奔向管家那处。来人抬起手,有紫绿的气体于手掌处升腾,凝聚成一团,随后那人用力地打落了管家左手握着的魔笛。
魔笛被打落在地,使得管家本运行着的不明功法被迫打断。他猛地睁开眼,嘴一张,便吐出一口绿色的污血,随后浑身抽搐般不断颤动着,双眼处竟流出绿色的液体。
郑戚如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身后赶来的三人也看见了眼前的状况,都大惊失色。
阻止了管家诡异行为的正是赵闻风。
他看见魔笛被打落,管家没能进行那功法,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伸出一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郑戚如笑了笑。
郑戚如却不知为何双脚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赵闻风脸上灿烂的笑意只微微向上扯了扯唇角。
已经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的管家此时似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只望着郑戚如一人,眼里盛满了一股晦涩难懂的绝望,吃力地抬出一只手,颤动地指了指赵闻风,又指了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老爷,双唇不住摩擦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手却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些气力,耷拉了下来。
他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郑戚如,眼球灰暗地滑动着,全身已是不能动弹。
此时,逐渐有绿色的液体大量地从他身体各处流出,不仅仅是从眼睛里,还有脸上,手臂上,腿上等等。他穿着的衣物已被浓稠的液体所完全浸湿。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已经成了一滩绿泥。
郑戚如怔怔地望着管家,虽然已经知道它与那魔园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望着如此模样的管家,她却莫名觉得揪心,尤其是他的眼神,悲哀地甚至让她觉得,他方才的举动,其实并不是在害赵老爷,而是在救他。
赵闻风见几人都没有任何反应,有些不耐地开口:“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这老家伙方才必定是想利用这魔笛致父亲于死地。我们应该趁它尚未恢复原本实力之前,将它处理掉,这样,我们的父亲便得救了。”
说完,他还对着郑戚如眨了眨眼睛:“对吧,戚如。不如,就由你来处理吧。”他用手拾起地上的魔笛,递在她面前。
郑戚如看着面前已沾染上不少管家血迹的魔笛,身子微微一抖,但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语气中的颤动,道:“你说的处理,是打算将这魔笛怎么样呢?”
赵闻风闻言,一丝暗沉厉光划过眸中:“当然是将它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放缓了语气,温柔地说道:“这是该由你处理的。你先拿着吧。放心,不管你想要什么奖赏,我们都会给你的。”
郑戚如固执地看着他,依旧没有接过魔笛:“若是我不想要那奖赏呢,若是不打算处理这魔笛呢?那不如就由你来处理吧。让我来告诉你,这魔笛应该吹响十数秒,然后便可使那双头青尾蛇离开赵老爷的体内。”
赵闻风闻言危险地眯起眼,眉眼发狠,像是变了一个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做,你就做。”说罢便直接将手里的魔笛塞到了郑戚如手中,而后冷冷一笑,懒散地晃了晃脑袋。
郑戚如认真地凝视着他。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种模样呢。曾经那个温暖善良的,爱开玩笑的人是真的,还是眼前这个凶辣狠毒的人是真的。
她慢慢走向前。
身后的几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赵闻润和赵闻疾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连忙起身想要阻止她,却被离他们最近的人拦住。——是赵闻秀。
只见此时的赵闻秀身上已经丝毫不见之前羸弱无力的样子。他面容冷硬,全身劲气环绕。现在的他,似乎找回了自己,不,现在的他,应该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两手各自搁在赵闻润与赵闻疾的胳膊上,略一出力,竟使得他们完全动弹不得。赵闻润大惊失色,他的功力竟然完全不敌赵闻秀,自己已使出全力,依旧无用。
赵闻疾此时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悲凉:“二哥,原来你是骗我的。你…仍是想要报仇。”
完全占据上风,一人敌两的赵闻秀冷笑一声:“三弟,这些年,谢谢你与我交换身份,还答应扮成我的模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赵闻疾苦笑一声,以他病怏怏的身子自是无力反驳,只怪他当年天真,竟相信了他,以为这样,便能阻止他干出坏事。
一旁沉默的赵闻润突然青筋暴起,面带怒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
这边,被迫拿着魔笛向赵老爷靠近的郑戚如感到无比的绝望,谁能知道,原来自己最信任的赵闻风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她想,也许他对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有所图取。他对待自己,也应是没有半点真心的吧。
只怪自己看错了人。她初入江湖,选择相信的两人,原来都站在了自己对立面。
她站在赵老爷身边,僵硬地拿起了魔笛,已是快要触到唇部,下一秒,魔笛便要被吹响。
早已失去了一大半知觉的管家已无力挽留,此时的它正化为自己的本体——一棵绿色的魔植。他的身体变得肿大,已经没了四肢,面容也变得十分模糊,逐渐不再立体。
正当此霎,一颗石子弹掉了郑戚如已到嘴边的魔笛,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悲剧。
郑戚如空白的脑子突然亮起一丝希望,她抬眼望去。
迟若赋淡然地从门口处走来。
他身穿白袍,面若冠玉,眉眼清晰,嘴角衔着一抹自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