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族境内。
戎劲和小月等人皆面色严峻,他们并非普通人族,自然知道一场大祸即将来临。
已经变为一个清俊的少年模样的元祖站在山头前端,仰望着远方的某处,语气复杂道:“他们开始了。”
族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此时皆跪拜在少年身后,黑压压一片。
其实之前元祖阻止过他们的行为,但族人们依旧十分敬畏。他们是元祖所庇护的一族,被元祖通过大手法强行转变了外形,成了可以遮住一切真相的人类。
戎劲走向前一步,恭敬问道:“元祖大人,我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是否可以前往战场了?”
元祖闻言,眼中流露出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悲凉:“你们无需白白牺牲。这场战争是那个阶级的生灵之战,你们纵然参与,亦是无益,保护好自己就行。”
戎劲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元祖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人界被某个生灵以大手法保护了起来。最为弱小的一界,竟成为了三界中唯一没有受创的世界。”而后,他突然转身,目光无比坚定,“你们在这里好好守卫着,我需要即可返回原地。永别了。”
元祖清俊的脸上有些动容,像是有一丝波光荡漾在平静的水面之上。
“不!请让我们为您做些什么。”族人们急忙阻止,甚至忘记了敬畏,站了起来,直视元祖。
元祖摇摇头,语气淡然:“你们好好活着,便是为我做的最好的事了。”
说罢,他面前的虚空突然开始扭曲,竟逐渐形成了一个巨洞,只是洞穴中五色气体不断涌现,而非无尽的黑暗。
众族人知道,此番一去,元祖大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虽然没有被告知战事详情,但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与残酷,皆嚎啕大哭,拼命挽留。
元祖的身影在进入之前默了默,但只有一瞬,随后便义无反顾地进入了那个巨洞。
待其身影完全进入后,巨洞的入门缓缓缩小,直至彻底消失。
族人哭声更甚。
戎劲和小月站在最前面,并未挽留,因为他们深知此次之事的全部内容,他们知道,无论再怎么用力挽留,也不过徒增元祖的悲哀与不舍罢了。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留在这里,好好保护族人。
小月为赤燕一的遗身,虽然身体内已无半点赤燕一的意识,但她于前段时间听见了来自遥远的五宿的召唤,可是她不打算回去。
她隐约知道,赤燕一舍弃了肉身,化为了魂灵的状态。她想,飘荡于世间的赤燕一若闻之,应该也是同样的打算吧。
那里的萧瑟太冷漠,她宁愿在这里绽放温暖的平凡。
只是,戎劲的眼光有些飘忽,他之前知道了一些消息。
原来阿林的消失,与五宿之地深渊的一个上古妖兽有关。
这是元祖告诉他的。
他还说,阿林作为守护者,早在之前便对未来即将出现的战乱有所觉察。每一任守护者,都知道一个神秘的预言。阿林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他深知自身的使命,因此,他通过秘法中所记载的传唤阵,与上古妖兽取得了联系,并成功去往了五宿之地。
那时,元祖叹道,这个理应去往五宿的人本是戎劲,而守护者应听从祖训,将任务告诉戎劲,并让其实施,可是因为某些原因,阿林竟然违反了祖训,毅然地代替了戎劲的位置,做了本该由戎劲去做的事。
戎劲闻言,本欲重新召唤上古妖兽,换回阿林,却被元祖阻止。
元祖说,虽然他也不支持阿林这么做,可这是阿林自己的意思,而且,既然阿林已经这样去做了,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罢了罢了,勿要扫了阿林的心意。
元祖凝视着戎劲,目光复杂。
“你就遂了阿林的心意,继续幸福地生活吧。”
…
戎劲的内心,一股夹杂着灰暗颜色的风暴突然爆裂开来。他突然忆起了许多年前的画面。
年龄尚小的戎劲一出生,便得知自己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从小到大,父亲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很少与自己相处。一直陪伴着他的只有阿林。
一日,族中欢庆新年,到处都是幸福的气息,唯有他置身于繁灯之下,孤身一人。
他偷偷跑回家,在黑暗的角落里垂泪。虽然那时的他已然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他依旧只是个孩子。
阿林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默默靠近他,最后哭地比他还惨。
“你…你在哭什么…”小戎劲一边啜泣,一边沙哑着嗓子问他。
阿林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再哭的,这都是我的错。”
小戎劲愕然,而后破涕而笑,轻轻抱住阿林,轻声安慰了许久,对方才作停。
从此以后,阿林与他寸步不离,不管去哪里,做任何事,阿林从未离开过他。
而这次他唯一一次的离开,原来还是为了他。
此时的戎劲,正搂着小月。他望向远方的虚空,眸中黯淡却明亮,久久未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