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妮的离婚手续办得很干脆，她和叶文琪很快就吃上了火锅宴。
一开始张翼并不愿意离婚，见姜绮妮坚持，又威胁她如果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别想拿到。可是他没想到姜绮妮丝毫没有犹豫，只要拥有探视权，孩子由谁抚养她并不介意。
“他说：‘你不要小新啦？’”姜绮妮捞起一个牛肉丸放进自己面前的调料碟中，“我就说，小新不是我一个人的，他跟着爸爸也没什么不对。”
叶文琪坐在她对面咬着一块白汤煮的西兰花：“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我永远学不会你的洒脱。要我放弃潇潇，我可能做不到。”
“你呀，就是太放不下，其实孩子并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话虽如此，姜绮妮停顿了片刻还是说道：“张翼的妈妈对小新很上心，有她在我不担心。”
“他妈妈没阻止你们离婚？”
“她确实吓了一跳，但是她了解我的性格，见我这么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我爸妈不太理解，怪我离婚太草率。”
“你爸妈那是关心你，我要离婚的时候我爸也再三问我是不是拿定了主意。”
“我知道。”姜绮妮点点头。
姜绮妮三两下吃掉一个牛肉丸，抬起头看见叶文琪碗里都是西兰花、莴笋、豆腐皮什么的，忍不住开口：“我说你也太节制了吧，和我出来吃火锅只吃素啊？！”
叶文琪嘿嘿一笑：“谁说的，牛肉我也吃啊。我最近伙食有点好，感觉又要长肉了。”
虽然叶文琪跟邓然说了晚饭不用帮自己点了，但外卖还是一天不落准时送到，有时候连周末都点，好几次周六小敏给叶文琪打电话问她是不是点外卖送错了地址。
邓然帮她点的大多也是少油精致的健康食物，但是比起叶文琪自己吃的那些蔬菜沙拉，伙食可不是好了很多吗？
“你不是经常去健身房嘛，伙食好点怕什么。你现在这个身形也已经定型了，不会胖到哪儿去的。”姜绮妮不管她的拒绝，硬往她碗里塞了一筷子肥牛片。
“明天你休息，来帮我搬家吧。”姜绮妮又说。
叶文琪吃了一口牛肉：“行啊，你是搬到你爸妈那儿住吗？”
“不，我一个人住。我爸妈年初的时候已经搬到近郊的大房子去养老了，他们市区有间两室一厅的小套，里你家不太远，我住那儿去。我要正式开始我的单身贵族的生活了！”
叶文琪抹抹嘴，举起水杯：“来，干杯，祝我们两个都重新踏上新的人生旅程！”
“干杯！”
碰过杯，姜绮妮又说：“明天是31号了，帮我搬完家你就在我那儿一起跨年呗。”
叶文琪摇摇头：“不了，潇潇在家呢，我答应了跟他一起倒计时的。”
“好吧，我就不跟潇潇抢妈妈了。”姜绮妮耸耸肩继续吃肉。
吃着吃着忽然灵光一闪——
“哎，不对！你不会是要和邓然一起跨年吧？”姜绮妮恶狠狠地瞪着叶文琪。
叶文琪被她瞪得心里发毛，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
“啧啧啧，不是说只是普通朋友吗？”
叶文琪：“……”
见她不说话，姜绮妮伸手用筷子敲她的碗：“虽然我不看国产剧，但是资料还是会查的。邓然嘛，虽然长得一般，但我知道，是你的菜。”
叶文琪撇了撇嘴，嘀咕道：“这还长得一般？”
“哈！我可听见了啊！才说了一句就开始为人家打抱不平了？”
“哪有啊！”叶文琪否认。
姜绮妮俯身问叶文琪：“别否认了，要说你对他没感觉我可不信。”
叶文琪叹了口气：“可是我弄不清楚这个感觉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粉丝喜欢明星的感觉而已。”
“那可不一定，这么多年除了周杰伦，你迷过哪个明星？你要是怕自己弄错，那就比较一下嘛，你对邓然的感觉是不是和对周杰伦的不一样？别的不说，最近邓然拍的那个香水广告我可看到了，你看了之后心里就没点什么异样？”
叶文琪不语。那个广告确实让她挺不好受的，甚至看过广告之后的两三天，她连微博都不想上，看见邓然饶静的CP粉在微博上撒花撒糖的就不爽。
姜绮妮看她这个样子也明白了七八分了：“文琪，你到底是弄不清自己的感觉，还是不敢弄清？”
叶文琪仍然沉默，姜绮妮也不再多说，有些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想明白。
第二天一早，叶文琪便来到了姜绮妮家——不，现在应该说是张翼家了。
姜绮妮特地挑了张翼不在家的日子搬家，而且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也有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的意味。
叶文琪上了楼，家里只有她儿子小新和小新的奶奶。
“李阿姨好。”叶文琪礼貌地打了招呼。
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由于姜绮妮并不带孩子走，所以带走的东西并不很多，一共也就五六个纸箱，大多是她自己的衣服、包包和鞋子。
小新年纪还小，并不真的理解什么是离婚，但是看着妈妈的东西一点一点搬空，还是感受到了这次妈妈的离开并不像平时出门上班那么简单。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眼见着几个箱子被搬走，终于红了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姜绮妮的腿。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姜绮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蹲下身，摸摸小新的头，轻声说道：
“小新乖，妈妈要去另外的地方工作，以后不能常常见到小新。小新要听奶奶和爸爸的话哦。”
小新抽泣着：“妈……妈……你能不能……不走？”
“小新是男子汉吧？”
“嗯！是的！”
“那小新要像男子汉一样，以后要照顾好奶奶哦！”姜绮妮一边说，一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小新还在哭，但是小脑袋坚定地点了点。
小新的奶奶走过来揽过小新，抬头对姜绮妮说：“绮妮，虽然我很想留住你，但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和我一样在感情上眼里容不下沙子，如果换了我选择也是一样的。”
“阿姨……”
“你要是不介意就还叫我一声‘妈’。虽然你和张翼分开了，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女儿。小新我一定会给你照顾好，你放心，即使他爸爸以后有再多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儿，我都会护着小新的。你也不用顾忌，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小新就回来。”
姜绮妮眼眶一下子红了，嗡着鼻子唤了一声“妈”，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叶文琪电话响了，是约好的车子已经到了楼下，姜绮妮最后抱了一抱小新，转头便出了门。
她们约的是一辆小型面包车，几个大箱子放进去之后，还留有座位，叶文琪和姜绮妮便跟车一起走。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姜绮妮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决堤沾湿了脖子上围着的白色围巾。
叶文琪也不禁动容，姜绮妮是洒脱的，但是洒脱并不会减弱她与儿子分别的痛，而这样的痛叶文琪理解却不能代替她承受。
姜绮妮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虽然环境看起来没有新的商品住宅区那么干净靓丽，但是人情味儿更浓，楼梯口太阳下，都可以看见老头老太太们三三两两坐着，或是打毛衣拉家常，或是下棋打牌。
房子是老式公房，客厅很小，只放了一个双人的布艺沙发和一张小小的餐桌。
将所有箱子搬上楼后，叶文琪摊在沙发上休息。
姜绮妮递给她一瓶水，也坐了下来：“你不是在健身嘛，搬这点东西就不行啦？”
叶文琪打开瓶盖喝了口水，才开口：“拜托，我底子差好不好。哪像你，从小就是体育优等生，别说现在是在三楼，哪怕是爬六楼你也不带喘的。我现在能跟你一起把这几个箱子搬上来已经很厉害了！”
又顺了顺气息，叶文琪环顾了一下。
这里叶文琪非常熟悉，姜绮妮是在这里长大的，她以前也经常来。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补习班逃课，就跑来了绮妮家里。
姜绮妮结婚的时候，她父母把这套房子装修了一下，后来老两口又住到近郊的房子去了，因此房子的装修虽然稍稍有些过时，却都还很新。这几天姜绮妮将房子简单打扫布置了一下，原来父母住的房间改为自己的卧室，而她自己结婚前住的屋子改成了书房兼客房。
“你这里弄得倒挺舒服的，以后潇潇不在我就跑你这儿来住两天。”
“随时欢迎啊。咱们两这样坐着，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谁想得到，十年之后我们两个竟然又都回到了单身，你说是有缘呢还是背呢！”
听着姜绮妮略显哀愁的话语，叶文琪轻轻笑了笑：“不管是什么，还是要祝贺我们及时出坑！”
“没错，我相信我的第二春很快就会来的，你也要加油！”
说罢姜绮妮重重拍了拍叶文琪的肩膀，叶文琪哈哈大笑。
是啊，严寒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