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两间小破屋里。
秦如芸看着小荷拿来的早点食盒,想着不知道在哪儿的凶手,坚定地使出了熊孩子大法。
“我不吃我不吃!”
小荷苦笑道:“五小姐,别任性了,不吃早饭会饿的。”
“我!就!不!吃!”
挨饿事小,一不小心被毒死了可怎么办?
小荷被秦如芸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终于败下阵来,将早点放到一旁,满脸疲惫地对着她:“五小姐,你不吃饭,想要做什么呢?”
秦如芸想了想,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当务之急是先买几本书了解一下世界。于是她一脸正色道:“我想要学习。”
小荷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惊讶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五小姐,你要是想上学堂的话,还要老爷首肯才行。”
“那我要出去玩!”秦如芸强调,“我要出府去玩!”
“这恐怕——”
“我就要出去我就要出去!”
小荷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丫鬟,在面对熊孩子的时候,完全不能用大快人心的方法毒打一顿,只能不断地满足,满足,再满足。
于是,秦如芸出府了。
南溪国的都城一点都不繁华,没有遮天蔽日的摩天大厦,没有涂着白漆黄漆的宽敞大道,只有不到十米高的街边小楼,沿街叫卖的大小商贩,和三三两两的行人。
就这,小荷还感慨道:“今天外面的人挺多的。”
秦如芸默默瞅了她一眼,心想你是没去过北京。想当初她和闺蜜去南锣鼓巷的时候,那真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而现在,差不多宽的道路,人与人的距离都够做广播体操的了。
秦如芸叹了口气。
越是失去越是怀念,当初去旅游总是嫌弃人多,现在连早高峰的地铁都显得那么可爱。
心情一差,秦如芸就想说话。
她拉住小荷的衣袖,指着旁边飘香的包子摊开始撒娇:“小荷姐姐,我要吃这个。”
“好。”
出府之后,沐浴在漫无边沿的阳光下,抛却了秦府命案的阴影,小荷的心情开始不断变好,好到她开始主动给秦如芸介绍。
“五小姐,你从没有出过府,府外很危险的。你要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要走丢,知道吗?”
“嗯!知道啦!”
“五小姐,这两边都是些市井商贩,看名字就知道这是卖什么东西的。比如这家‘张记布庄’是卖布和卖衣服的,旁边这家‘刘记布庄’也是卖布和卖衣服的。”
“那一家呢?”秦如芸一手攥着包子,一手指着一家名叫“百草堂”的店问道。
百草堂在这条街上非常显眼,因为只有他家门口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伍。秦如芸想到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心想这里可能是家花店,或者书屋。
然而都不是。
“这是一家医馆。”
“医馆?”秦如芸瞬间想到了自己学医的宏愿,目不转睛地盯着百草堂三个大字。
“小荷姐姐,我们去排队吧!”
“什么?”小荷实在被秦如芸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弄蒙了,“你要去排百草堂门口的队伍?”
“是啊!我要去看病。”秦如芸委屈巴巴地说道,“其实我从早上就有点头疼,现在更难受了!”
小荷焦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回府去,府上的大夫更好些。”
“我不要回府——这里不行吗?”
“这里当然不行!”小荷稍稍高声了一些,引得排队的人忍不住扭头观看。她又压低声音道:“五小姐,你若暂时不想回府的话,我们可以去另一条街上的德仁堂,百草堂就算了吧!毕竟,德仁堂在太医馆名下,去那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百草堂来者不拒,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
秦如芸对去哪儿看病完全无所谓,因为她压根就没病。她只是是想到医馆里打听一下收不收徒。
百草堂不可的话,德仁堂也可。
只不过,小荷刚刚的说法让她浑身难受。
“百草堂来者不拒”和“良家女子不该来”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吗?“来者不拒”不是医馆的优良品德吗?(不搞身份歧视什么的)一个良家女子因为到了一家医馆便会变得“不良家”了吗?
满满的逻辑漏洞啊!而且隐约透露着贵贱有别的错误观念。
秦如芸正想再多说几句,没想到队伍里却有人开了口。
一个印堂发黑的男子毫不客气地对着小荷开喷:“我说这位姑娘,你想去德仁堂看病,偷摸去了便是。非要在百草堂门口踩上一脚,是为了显得自己高贵吗?恕我直言,这都城之内,天子脚下,皇亲国戚都不值钱,你还是别太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男子的怒骂击穿了小荷的防御,她又羞又恼,气得满脸通红,偏偏在仓促之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攥着拳头。
秦如芸却满是奇怪:这大兄弟怎么突然发飙了?小荷刚刚是在踩百草堂,可她声音挺小的呀!这也能听见?
难道他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耳力非常?隔着五六步也能听到悄悄话?
或者他是个能读唇语的人?
太可怕了!
小荷生平第一次被骂,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半天才想到对方不应该听到她贬损的话语,终于恢复了底气,对着男子回道:“这位公子,你刚刚是在骂我们吗?你凭什么骂我们?”
小荷想要当作无事发生。
男子收到回应,嘲讽一笑:“我当然是在骂你们。骂你们不仅没脑子,还没有担当!”
不等小荷驳斥,男子又道:“我自幼耳力便比旁人强些,又在这方面勤学苦练,十步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俩说悄悄话,我无意去听,但那声音钻到我耳朵里,被我听见,我就要骂!”
男子一番话下来,小荷没说什么,反倒引起了他身后的老者的注意。老者一脸惊喜地望着男子,问道:“阁下莫不是绰号‘听八方’的溪北高手,刘明明?”
男子回头看向老者:“正是。”
“幸会幸会。久闻听八方耳力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
“不必谦虚,老夫对阁下是仰慕已久啊!世人练武,或用刀剑,或用毒蛊,无一不是求诸外物。而阁下却另辟蹊径,锤炼耳力,求诸己身,实在令人钦佩啊!”
“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瞬间聊了起来,男子忘了他还在和别人吵架。
秦如芸拽了拽小荷的衣袖:“小荷姐姐,我们走吧。”
虽然她很想看武林人士聊天,但是闹了这么一出,留下来只会让小荷尴尬,所以还是一走了之的好。
小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正当她们转身离去的时候,老者和男子的话传入了她们耳朵。
“刘老弟,我见你印堂发黑,莫不是中毒了?”
“正是如此,我在走镖的时候被人偷袭,中了名叫‘青叶阴阳散’的剧毒。”
“青叶阴阳散?那可是十大剧毒之一啊!”老者由衷地为男子庆幸,“好在今日百草堂坐镇的大夫是叶神医,若是换了王掌柜,他还真未必解的了此毒。”
“实不相瞒,我正是听说叶神医在此地,才特意赶来的。”
小荷站在原地,脸色不断变幻,最后化为懊悔。她沉吟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五小姐,我们去排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