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52年,赵国的都城邯郸!
“来,刚断奶的小羊崽,换30只鸡崽儿,或者4只下蛋母鸡啊……”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啊,一个布币一个……”
“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来自齐国的大米,换保暖的布匹……”
……
这时候的赵国已经处于和秦国的战乱之中,市集虽然还有,但比起两三年前,热闹盛况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也只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做生意糊口的人!
在一片以物易物的喧嚣声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她呼出的气还能在空气中漫出白雾,周围的人大概都会以为她死了!
在这样战乱又物资贫乏的年代,饿死几个小乞丐在街头是常有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最多等她死了,怕传染什么疾病,叫来几个人往城外的树林里一扔!至于她的尸体最后是为野狗果腹,还是为野兽充饥,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小乞丐也不管周围的人看她就像看一个死人的冷漠眼神,只是继续呆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等着再次死去的那一刻!
她,就是卫天乐!
被那股巨力扔进黑洞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战国末期的赵国都城外!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等到再次醒来,唐星还是好好的,奶奶也在,或许,唐擎也还在温柔又虚伪的对着她笑……
但是,在邯郸街头如游魂般的游走了4、5天后,她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触碰到的,是真实的!那个神秘的人真的如他说的,送了她另一场轮回,可是这个轮回离原本的那么远,隔着几千年,连一个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意识到被骗的时候,她曾试图过自杀,想要回到自己的时空去继续报仇!
但是,无论她用刀在身上割出多大的口子,总是还没等到血流下来,伤口就自动愈合了!
跳进水里,却发现自己像鱼一样,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结果发现,除了换来一身要命的疼痛外,无论当时受多重的伤,总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
……
最后,卫天乐只能选择绝食!但是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了,她还是坐在这里,不仅没有死,连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看来,那个神秘人为了阻止她回去报仇,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连世人梦寐以求的不死之身都给她了!
卫天乐一阵绝望,她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个人说他是在救自己,呵呵……多么可笑!就这么仿若游魂的存在于这个世间,有仇报不了,明知道亲人有难,护不了,简直就是比灰飞烟灭更加痛苦的折磨!
卫天乐的脸上留下两行血泪……
“你怎么了?”
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卫天乐听见了,却并没抬头!
这几天,也不时的有好心人来问她,她却从来没理过!那些人便边可怜她是个又聋又哑的人,边叹气着留下一些吃食或者布币(赵国的钱)离开!
卫天乐从来不去捡,吃食或被别的乞丐拿走,或被野狗叼走,布币最后也进了其他乞丐的口袋,卫天乐从不曾理会!
突然,一个粗糙的质感从卫天乐的脸上传来,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然后便瞬间惊住了!
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3、4岁的男孩,居然长着一张和唐星有几分相似的脸,尤其是那双爱笑的眼睛,里面蕴含的清澈的快乐简直像足了唐星!
此刻,小男孩正拿着一块粗糙的,有些脏的粗布,使劲给她擦脸,看到她抬头看向自己,只是天真的笑着说:
“流血了,脏!”
男孩终于擦完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小心包着的包子,犹豫了一下,掰下半个放到了卫天乐手里:
“另外半个是我哥哥的,我不能给你!”
像,但终究还是像而已!
卫天乐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接过包子!
“谢谢……”
嘴唇动了动,卫天乐的嗓音里透着长久不曾开口的沙哑与干涸!
小男孩听到她声音,明显愣了愣,但还是没说什么,高兴的蹦蹦跳跳转身离开了!
卫天乐捏着手里的半个包子,包子还残留着小男孩淡淡的体温!
“还给我,还给我,你们不能抢我的包子,那是我哥哥的!”
稚嫩的童音里全是焦急,卫天乐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的那个小男孩,便抬头看去!
那个给她包子的小男孩此刻正一只手抱着一个比他大一圈的男孩子的胳膊,另一只手努力够向他手里的包子!他们的周围,还站在其他两个半大孩子,兴致盎然的看热闹!
“滚开!你这只小秦狗!”
大的男孩手轻轻一挥,就将小男孩掀翻在地!又把那半个包子掰开,和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分食了!
小男孩看包子被他们吃了,急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了领头的男孩!
“你赔我包子,赔我包子!”
小男孩不停的挥舞着小拳头,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没有将对手打疼,反倒把对方激怒了!
大男孩嘲笑着拎起了小男孩的衣领:
“你们秦狗,抢我们赵国的粮食和土地,我现在不过是从你这只小秦狗手里拿回一点点,凭什么让我赔?要我说,你该再给我们一些!”
说完,大男孩就开始在小男孩身上翻找,但是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找到!这时,小男孩胡乱飞舞的小拳头,有一拳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大男孩的鼻子上,力气虽不大,但是鼻子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大男孩吃痛的捂着鼻子,将小男孩扔在了地上,对身边的小伙伴招呼道:
“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揍!他妈的,这只小秦狗,居然敢打我!”
瞬间被拳头淹没的小小身影,此刻无力的蜷缩成一团,卫天乐瞳孔一缩,心里的某个部位被重重锤击了一下,她似乎看到了手术台上脆弱的唐星!
“星儿……”
下一刻,卫天乐的整个人都已经扑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不断落下的拳头力气不大,但还是让卫天乐感到了疼痛,她想反抗,可是虚弱的身体却没有力量支撑!
本来围着小男孩的三人,看到突然冲上来的卫天乐,不只没有害怕,反而更加被激怒了,那个领头的大男孩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用力的砸向了护着小男孩的卫天乐!
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卫天乐甚至听到了头骨破裂的声音!
卫天乐苦笑,如果是个普通人,这一下就应该魂归地府了吧!
“杀人了……杀人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被卫天乐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吓到了,大叫着一哄而散!
打人的三个男孩,这时候也被吓傻了,忘了逃跑,领头的那个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娘……娘……”
“成峤,成峤……”
又一个男童的声音传来,卫天乐身下的小男孩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爬了出来:
“哥,哥,我在这儿!”
“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家里吗,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卫天乐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才来的男童大概只有8、9岁左右,面目俊朗,双眉如剑!
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相符的凌厉眼睛,他的视线扫过正哇哇大哭的领头男孩,男孩的身体一抖,哭声更洪亮了:
“娘……娘,快来救我……娘……”
“哥,我没事,是她帮我了!”
叫成峧的小男孩从卫天乐的怀里砖了出来,才看见她头上的血,便吓得立刻哭了出来:
“呜呜……哥,她流了好多血,她会不会死?呜呜……哥,你救救她……呜呜……”
成峧的哥哥蹲下身,看了看卫天乐头上的伤口,心知不好,这个小乞丐大概是活不成了!
“三儿,娘来了,谁欺负你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娘以和她身形极度不相称的速度,飞快跑到了领头男孩的身边,问也没问,就自动给儿子贴上了被害者的标签,气势汹汹的要找人报仇!
领头男孩的视线紧紧落在了对面三人的身上,婆娘的怒气立刻有了发泄目标,嘴角一咧,举着手里粗大的棒子就要冲上来揍人:
“好啊,又是你!你家那只母秦狗到处勾搭男人,你这只小秦狗就四处祸害我们赵人的孩子!老娘今天非揍死你们!”
婆娘手里的棒子高高举起,可是还没等落下,成峧哥哥稚嫩但冰冷的嗓音就响起了:
“你儿子已经杀了人,你还想再杀一个吗?这会儿,城防兵应该快到了吧!你们两母子正好可以结伴去蹲大牢!”
婆娘听完这话,手里的棒子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看了看地上趴着的,满头鲜血的卫天乐,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领头男孩看到自家娘看过来的眼神,哭得更大声了,哆哆嗦嗦的走到婆娘面前哀求:
“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进大牢,你救救我……”
婆娘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恐惧,下一刻抓住领头男孩的手,就想跑,成峧哥哥却拦住了她们:
“现在才想起跑不会太晚了吗?”
“滚开,不然我打死你!”
婆娘急着带儿子跑路,也不管小男孩哥哥的阻拦,胡乱挥舞着大棒子,想直接从人群中打出一条路,可是还不等她有动作,人群中的骚动就传来了:
“城防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