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思远,你爸正在气头上,妈妈帮你劝劝他,你先别着急啊”
“妈,我真的不能再回学校了,我知道爸一直对我的学业很重视,对我寄予了厚望,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妈知道......”
我蹲在在门前,又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爸妈似乎又在门外吵了起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让孩子吃饭呐,你快开门,我给她送点吃的”
“没反省好自己之前,饭也不要吃了”
“她是你的孩子,你忍心让她这样遭罪吗,至少听她说说怎么回事,你再做决定啊,孩子肯定是有苦衷的”
“她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她能有什么苦衷,不上学这个孩子将来就毁了”
外面突然停止了争吵,只听见妈妈的哭声。
自己真是没用,让爸妈这样为难,我也曾经想逼自己一把,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回到学校,但是每当我下定决心,就会再次回想起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我没有办法既往不咎昨日的一切,再重新开始,那些事情就像是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利剑,时刻提醒着我经历的伤痛。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我躺在床上,透过结满霜花的窗户看外面的风景,料峭的寒风吹弯了小树,曾经繁茂的绿叶尽数变为枯枝,风一吹便可轻轻折断,掉落一地,高楼仍旧是原来的样子,也许其中曾经翻新,曾经增加了高度,但远远望去,却与各处的建筑无异,四季更替,这些现代化的标志却像是脱离了自然的束缚。
我呆呆地望着,不自觉竟然走到了窗边,刺骨的寒冷莫名让我产生了一种快感,只想奢取更多,我坐在狭窄的窗台上,双脚悬空,下方是万丈高楼,这一刻我竟然不恐高了,或许是对现实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高度的恐惧,终于能短暂地忘却一切,脑海里除了眼前的世界,再也没有别的了,多久没有拥有这样纯粹的心境了呢。我开心地笑着,我想与眼前的世界融为一体,只需要张开双手,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所有的痛苦就消失了,就再也不用面对这残忍的现实......
我将双手张开,被风托起,慢慢地向边缘移动,风声在我耳边愈演愈烈......
“思远.......”
那声呼喊瞬间贯穿脑海,我被惊醒,才发现自己与死亡已经如此接近,我看着脚下的深渊,一股眩晕感席卷而来,我丝毫不敢放松,紧绷着身体,
“思远,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妈妈哭喊着,
“思远,爸爸错了,你要做什么爸爸都答应你,你下来,你快下来好不好”
我只是哭,对死亡的恐惧使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不读大学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
“妈,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思远,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动...知道吗....”荣惜辰一点点地靠近,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掉落,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只知道最后的尊严从我面前毫无保留地被他碾在脚底,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管我的死活.....”
“思远,是我对不起你,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我.....”
他凑过来,想要拉住我,我下意识地避开,身体轻微移动了一下,重心却一下不稳跌了下去,整个身体悬挂在空中,荣惜辰被我带到窗边,半个身体挂在外面,紧握着我的手,我清晰地看到他右手暴起的青筋,手臂被窗台的棱角刮破,鲜血往下渗落,布满整个右手。
我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只有手臂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撕裂的剧痛像要与身体分离,
妈妈的哭喊声在我耳边不停地打转,寒风像一个恶魔在我周围嘶嚎,宣告着即将成功的喜悦,
“荣惜辰,你放手吧...”
“我不放....”
他大声地喊着,突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我拉了上去,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永远忘不了他了.....
妈妈扑过来抱住我,“傻孩子.....”
“对不起,妈....对不起.....”
我们哭作一团,荣惜辰却开心地笑了,手臂上的鲜血仍然向外渗着,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妈,你快帮我去拿医药箱,惜辰的伤口需要处理...”
“好...妈这就去拿”
我用棉签擦去伤口外侧的血,蘸了碘酒给伤口消毒,荣惜辰坐在椅子上,目光停留在我的手上,
“疼吗”
“不疼”
“可是我疼,心这里,快要窒息的疼....”
他瞥向一边,本就白皙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更加苍白,
“思远,对不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可是我什么都没向你要过”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很没用......思远,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点点头,眼泪不停地打转,“我明白了....你走吧....”
他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最终你还是放弃了我,那又何必救我,再留给我希望....惜辰....荣惜辰....我恨你....”
终于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在万丈高空与悲伤的过往作最后的告别。我突然想起了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段话‘朝着太阳的方向,飞机不断地上升,从窗外望去,是渐行渐远的沧海桑田,水面上高架桥上越来越小逐渐不见的汽车,都市淡出视线,尘嚣之上是灿烂耀眼的光,烈日灼目,云海一望无际,空气稀薄透明起来,云层层层叠叠,渐次分明,间或飘过孤独的云,又瞬间飘逝,心跳回归平和。你现在何方,思念,从未停滞,世俗的羁绊,懦弱的人性,爱刚萌芽,便被掩盖,被阻隔,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他的嗓音,喜欢他的目光,喜欢他洁白纯净的衣衫和着背影。爱如喷薄的日光,又如这淡淡的云朵,随风飘散,四处游走,再回不到宁静的所在,人生只是一瞬,纠结的人,注定体会不到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