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国换了新主人之后,德尔玛和大部分伊拉旧派一样,都不曾在造访过王宫,他们手拥重权,哪怕是这位新的篡位者也不能立刻拿他们怎么样,否则这个古老国度会瞬间被各大势力拆成几份。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教皇派出了使者和旧派接触,表达了他们的善意,甚至他们愿意在事成之后以这个大陆唯一正统教派的名义给予伊拉一些特别的好处,这对这些旧派来说毫无意外是天大的好消息,教会,这个词虽然如今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可仍然是这片土地上的核心信仰,只要教会不承认伊拉如今国王的正统性,那么旧派自然会少很多来自基层的阻碍。
不过德尔玛却在这个看到了胜利曙光的前夕,选择了造访王宫,没有携带任何护卫,就那么只身一人前往,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在那之前得到确信的答案,他宁愿自己的猜想是错的,那么就算是这位篡位者应当也不会随意打杀一位道高望重的大公,但如果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话….
这么想着,德尔玛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口袋里这件魔法道具,那是一面镜子。
伊拉的王宫还是那样的高耸,四座卫塔簇拥着中心的石质城堡,和德尔玛想的不一样,这一路上,他居然是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连卫兵都没见到几个,偶尔能发现一两个处理杂物的仆人,却还不等自己开口,就带着一脸恐惧跑的远远的。
而随着德尔玛逐渐接近这个往日里喧嚣的伊拉核心,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中午,气温却低的有些出奇,没有开门的卫兵,那扇古老而华贵的大门就那么半掩着。
顺着已经落下了一层灰尘的扶梯盘旋而上,德尔玛瞥见墙边有着不知道是守卫还是石像的人影伫立,想着最近靠自己长年经营的那些势力调查来的结果,以他的城府都忍不住呼吸一些急促。
这条自己过往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道路,此时却显得无比漫长和陌生,他甚至有种把附近那些层层遮盖的厚窗帘全部一把扯下来的冲动,最终还是看了看那些所谓的“石像”放弃了。
顺着这条红地毯铺成的路走到尽头,德尔玛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让往日那副威严的神情回到自己的面庞,推开了那扇通往殿内的大门。
大殿里还是有些昏暗,不过至少这位新国王没有命人趴着梯子上到十几米高的顶部去堵上那些天窗,所以至少这里面还是能看见东西的,德尔玛死死盯着宝座上的那个身影,缓步走上前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言不发,也没有一丝的动摇,更不存在亲族之间的叙旧,德尔玛直接走上前去,伸手掏出了那枚镜子,而王座上的人也任由镜子里那道光束从自己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唤来卫兵的意思。
“果然是你..”
德尔玛看着镜子背面亮起的蓝色符文,结果已然确信,他内心却更加难以平复了,死死的盯着王座上的人开口。
“为什么!兄长”
维德…或许是隐藏在这幅面孔下的东西终于释放了属于自己的声音,那是让人熟悉的声音,德尔玛曾经无数次在这里听到的声音,那是属于伊拉真正的王,盖乌斯陛下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我亲爱的兄弟,人都会选择自己的道路,而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盖乌斯回答的不咸不淡,就好像你今天吃了么,吃了这样的轻描淡写,而一直关注伊拉近日所有发展的人都知道,伊拉现在的平静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鲜血,这让本来还有些恐惧的德尔玛瞬间青筋暴起,愤怒的开口。
“你说选择!你的选择就是杀死你的亲生儿子,拿垒石堡近万人的性命来换回这样的苟延残喘?”
盖乌斯面无表情,手背托着下巴并没有回答,德尔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双手的颤抖。
“而且你最不该的是……和那该死的古神教合作,你难道忘记母亲是怎么死的么!”
这句话似乎终于带给了盖乌斯一点动摇。
“我的兄弟,你很快会理解我的,伊拉虽然表面上如此繁荣,根基却早已腐朽,王权一点点被腐蚀,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而事实上,你们那些所谓的旧派,已经开始做拥立维恩成为傀儡国王的准备了,不是么?”
“我还在,我会让我的侄子安稳的登上王位”
德尔玛沉声到,盖乌斯却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我的兄弟,那只是一时,你不可能永远庇护他,很快,你也会如同我一般老去,疾病和痛苦会缠上你,这是王室的血脉带来的诅咒,你也不会逃过,所以我需要古神的力量,曾经的那位大贤者说过什么?”
“力量没有好坏,区别的只是使用他的人,我的兄弟,现在还来得及,重归我这里,我们一起对付那些妄图觊觎王权的人”
德尔玛刚想应答,却感觉陡然胸口一阵刺痛,在他衣服的内袋里,藏着一份契约,因为近期要拿去和对方修改一些细节,才这样小心的贴身带着,而现在契约上的那个名字,却像易碎的玻璃那般化作光点破裂开来,給德尔玛带来了一丝清醒。
“不…..”
“你到底是什么!”
德尔玛回过神来,满脸都是汗,心脏也砰砰砰的狂跳,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些说辞打动?这和自己来的目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稍稍一回忆,那些说辞就不再是自己兄长的声音,而是什么更加浑浊且邪恶的低语。
契约上并发的那一丝闪光自然不可能透过衣物的阻隔被人察觉,而王座上的德尔玛却嗅到了那一丝气息,表情陡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尽然是一把捏碎了王座的金属扶手,发出的也不再是刚才那般平静的声音,而是宛若也野兽一般的咆哮。
“你和被圣光污染之人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