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每天都来,遇到陆玫也在的时候她就会找地方避开。
一开始是躲去附近咖啡馆,后来请言煦吃过一次饭之后,言煦在饭桌上无意中提到其实他那边有很多书可以看看打发时间,只不过是关于中枢神经方面的英文书,虽然是最前沿的成果但恐怕安安会觉得无聊不感兴趣。
不管说者是否真的无心,听者是在了意。打那之后安安就不去咖啡馆了,而是跑去言煦的办公室蹭书。
林克和安安能说上话的机会其实很少,阴差阳错的也没什么机会解释清楚他所谓的“瘫了”,只是逗她的。
但是他哪里想到这几乎成了安安的一块心病。白天在病房安安装作不在意的避开不提,但是她很怕林克真的以后站不起来了。
电影里的悲剧阴霾一样笼罩着她,可林克除了打满石膏的部位,实在不像电影里的威尔那样只有手指能动。每次这种时候安安总是安慰自己,兴许林克伤的没有那么重,现在医学进步这么快,说不定是可以治愈的。
她也就更加热切的泡在言煦的书架前,查阅各种资料。
期间林克对艾安安百般刁难嘲讽,艾安安也都念及他的病不去追究,主动退让了。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说服了陆玫离开的林克满脸不高兴,他一脸别扭的问徐风:“艾安安怎么这两天跑没影了。”
说着他又撇撇嘴,“还说就算我瘫了也陪我一辈子,没两天就不见人了。”
他心里腹诽: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徐风有点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林克说,端着杯子欲言又止。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最后还是说道:“阿克,要不你跟安安解释清楚吧,她以为你真的病的很重,这两天总是跑去言医生那里查资料,要帮你找现在国外最好的专家呢。”
林克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闻言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接过徐风递过来的水杯,“我其实还真的挺好奇,如果我真的再也站不起来,她能做到哪一步呢。”
徐风有些蛋疼:“我怕你还没看个究竟,就先被人挖墙脚了。”
林克愣了愣,像是没听清徐风说了哪些字,“你说什么?”
“其实说真的,你要不喜欢安安就别这样拿病赖着人家。我看言医生真的不错,安安到时候真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好归宿了。”
林克觉得这话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愣了半天才听出徐风的几层意思来。他在谈判桌上的反应向来远超旁人,今天徐风这话却让他简直思维断层。
“我什么时候拿病赖着她了?”他顿了顿,“言医生又是哪冒出来的。”
徐风没有答他,做出一个“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林克在床上皱着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徐风把几个需要他尽快决策的项目策划案读给他听,他也心不在焉的。
“徐风,”林克打断他,“你给艾安安打电话,让她过来。”
徐风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林克又说:“开免提。”
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安安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有很大的歌舞声传来。她说了句稍等一下,又过了一分钟四周安静了下来。“是医院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回一趟公司,问问你方不方便替我几个小时。”
“我正在吃饭,大概半个小时能回来。”
“好的,你不用着急,吃完再来。”
林克眉头皱的更紧了,吃个饭还去有歌舞的馆子,不可能是一个人去的。
好大的兴致。
等安安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徐风拼命给她递眼色,林克的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对方毕竟是重病的病人,心情波动大也是情理之中,安安没有计较。
徐风马上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林克和安安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开口。
过了许久,林克问:“徐风说你最近都在一个医生那里查资料,以前认识?”
安安点点头,“嗯。”
林克本来只是试探,满以为他们是最近才因为他的病有接触的,没想到真是旧识。“怎么没听你说过。”
安安笑了一下,反问道:“你听我说过什么呢?”
“……”。
他们两个人有名无实,三年里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林母回国时会挤在一个屋里罢了,即便是一个屋,林克也是在沙发上将就的。
不,最亲密的时候,应该是上个月艾安安丧心病狂的差点强上了他。林克想到这,面上有些尴尬,不多时耳根都红了起来。
而安安想到的内容则全然不同。这些年她说了的事林克都未必放在心上,她不说的事,林克也更不可能主动去问了。论起沟通,可能她跟徐风还要更多些。而自己在被这样对待的情况下,本来都想好了跟这个男人一刀两断从此再也不见,结果到了今天还在挠秃了头的为了他看全英文的最新研究成果。
这样想着,她也不由自主轻声自嘲着说出了口:“要不是你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啊林克。”
林克本来喊她来是听了徐风的话,想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的。他不相信所谓爱情,那天逗艾安安,无非是想看看整天说爱着自己的人,这爱能有多脆弱易碎不值一提。他有他的骄傲,至少他还不屑于用自己瘫了的谎言去“赖着”别人。
但是听到安安这样真诚说出这话,他是真的相信如果他解释清楚了,艾安安会毫不犹豫的拎着包走人,从此陌路。
林克张着嘴想说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