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有什么癖好,我只爬娘子你一人的窗。”宫轻酒笑着跳下来,也踱去桌边坐了。一看桌上摆的这一束花,他神色一变:“你哪来的这东西,快拿出去丢了。”
风晴虽在宅内画过阵法,但她在住在宅内的人手上都画过逆符,可不受阵法影响。宫轻酒上回来在风宅内给迷的云里雾里,宫霖霏便将逆符画给了他,倒是助了他“夜闯民宅”一事。
风晴挡开他伸来的手,将花瓶向她手边挪了挪,抬头对他笑道:“怎么,这花你还能认得?”
“咳……偶然见识过。”宫轻酒收敛神色,展开他那白纸折扇扇了扇,“这花并不是好物,你作何执意摆在身边。”
风晴看了看这花,便笑了:“我生辰头回收到礼物,自然好好收着。”
宫轻酒一愣:“今日是你生辰?不行,那我也要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闻言风晴便以手点点他的前胸,促狭地笑着看他:“人家只想要你手上的那钥匙……”
宫轻酒被她此举吓得起身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才勉强笑道:“说什么呢娘子,那可是我的嫁妆,暂时不能给你。”
风晴收回手,淡笑看他:“不要叫我娘子。”他不知何处得来的钥匙,她曾细细看过,确实是真品。宫轻酒在梅林时以钥匙为条件与她商谈,风晴想来此次入住云城本只为寻钥匙,便答应了。
两人相对片刻无言,风晴有些困意,便抬头对宫轻酒道:“夜深了宫侍读,你该回去了。”
宫轻酒听出她的送客之意,又细细看了她苍白的脸色,轻哼:“风晴,你自己对身体便是这样折腾的麽?此花毒性是何,你不知麽?上回也是,第一回解毒你以阵法将怀世安体内的毒引入自己体内,只欺众人你将此毒已解……看似轻松,你自己要承受多少痛!”
难怪她画阵法时他一直靠门上看呢。风晴半伏在桌上,阖着眼:“嗯,你倒是清楚地很……还望你莫要处处乱说。”
“怀世安是你谁啊,你这般对他?这回又是……他内力中掺杂的毒你本无法引出,你便服了可使其毒发的药,将那掺杂毒的内力转入你自身体内……你!”宫轻酒说得神色愤愤,似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引他人内力入体,你就不怕筋脉寸断麽?”
风晴闻言抬了眼,淡淡一笑:“原来你看到了。”
宫轻酒最见不得她这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地模样,他本不打算同风晴讲这些无用的,毕竟她做都做了。无意看到桌上的那束“入魔”,想着自己八成是被这花的毒性影响到了。宫轻酒皱皱眉,才又闪身翻上了窗:“娘子,为夫走了……今夜就不陪你睡了,你独自一人,小心些。”
风晴见他走了,才起身坐去榻上。看着宫轻酒离开时未关上的窗,无奈叹口气……不想宫轻酒竟什么都知道,此人若是敌人,绝对够她头痛。
虽说这花是小毒,但再如何小,现在都该有些现象了。风晴仍觉无异常,心下有些奇怪。想想又或许她体内的君临之毒太过霸道,小毒已对她不再有影响了。她只觉困的很,便命下人打水来简略洗漱后,睡下了。
宫轻酒并没有走,而是翻去顶上偷偷看风晴毒发的反应。谁叫她平日里见谁都是笑意吟吟地模样,实在让他好奇这人若是脱了那笑面虎的皮是什么样子。
只见风晴只洗洗睡了,无什么异常。宫轻酒多看了一会,觉得无聊正要离开,却见本是睡去的风晴忽地坐起,下了榻。接下来风晴的举动叫他瞠目结舌……只见她站在榻边,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脱了,才一丝不挂地又回榻上睡觉。
宫轻酒红着脸蹲在屋顶上,半看半回避地得出结论——好么,这个女人心里想干的最坏最邪恶的事就是不穿衣服睡觉……
第二日一早,风晴看了扔在地上的睡袍:“怎么回事……?”
天色还未亮完全,风晴将用过早膳,梁公公竟亲自找上府来。
蒋公公与梁公公是云来国的大监,可谓皇帝的左膀右臂。梁公公一脸急色:“风太医,皇上他……”
皇宫,卧龙殿。
怀天九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脖颈上被包扎的严实。一旁的御医看到风晴来,似是看到了救星。
看样子已经要开始了麽。风晴眯眼收回看怀天九的目光,做出焦急的神色,对梁公公道:“莫不是有人行刺皇上?”
梁公公遣一干御医下去,只悲戚道:“并无行刺。是皇上他用摔碎的瓷杯……自己划的。”
一划就划动脉,也是下了狠心要死。风晴净了手,才去探怀天九的脉,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她垂眼一礼:“既然血都只住了,静养便可。梁公公,此处没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了。”
梁公公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风太医。皇上他,醒不过来。还望风太医救救皇上!”
风晴一怔,将梁公公扶了起来,轻声道:“您莫焦急,先带我去御书房。”
风宅,怡水居。
风晴命人往五色池内放了鱼,独孤天虽看不见东西,但他很喜欢听鱼在水底游动的声音。他将白皙的手指伸进水里,感受池中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忽地他抬了头,侧头转向一处,淡粉色的嘴唇微启,声音平稳而冷漠:“宫轻酒。”
宫轻酒是在风宅转一转,无意经过此处,见这个黑衣少年甚是眼熟才走了进来。谁知刚踏进一步,就被他察觉。宫轻酒摇他那白纸折扇笑了笑:“阿天,好久不见你,怎的看起来还没长个子啊?”
独孤天不言语,只抓了水底一颗石子带着内力掷来,宫轻酒连忙躲开,那石子便“膨”一大声打入他身后墙中,穿了过去。
宫轻酒看着墙上拳头大的洞,想着若他不躲开,这个洞便会出现在自己的脑袋上,不觉额上冒了一记冷汗:“阿天你莫紧张,我这就是个普通扇子,不是什么武器。”
独孤天却是理也不理他,他赤着足踩在地上跑上前来,与宫轻酒擦肩而过,竟是出了怡水居的门。
独孤晚泠闻声出来,宫轻酒本回头看跑出去的独孤天,一回头却又看见了她,苦笑着一礼:“师娘。”
“谁是你师娘!”独孤晚泠瞪起眼睛,气的指甲掐进肉里,“你滚出去!”
宫轻酒有些怕独孤晚泠也像独孤天方才那样招呼他,摇着扇子退了几步:“师娘,师傅在四处寻你母子二人,不想我今日能在风宅恰巧遇上你们……”
独孤晚泠恨恨地笑,抬起手,袖中冒出黑色的烟雾:“你自寻死路!”
那黑色的烟雾实际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宫轻酒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之处,忙说:“师娘您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在师傅面前提起。”
独孤晚泠冷哼,翻手一击,那“黑雾”向他极速地漫来,宫轻酒闪身欲躲,却是独孤天上前来,穿过“黑雾”,拉住独孤晚泠的袖子:“母亲,吾,打坏了,姐姐的墙。她,会,不会,不高兴。”
“什么?”独孤晚泠将他拉过来,见他手上无伤,便放了心,“待风姐姐来了,要与她好好道歉。”
独孤天低着头,摊开手掌,其中是一颗淡绿的石子:“这是,方才,在池中,抓的。可吾,不记得,是哪一个,池子了。”独孤晚泠温柔地牵他去了绿色的池边,叫他把石子重新投回去了。
这边好一慈母育儿之景,宫轻酒在一旁与这“黑雾”是躲得死里逃生:“师娘,师娘您看看我……哎呦喂您快将它们收了啊!”
独孤晚泠并不收手:“我如何信得过你。”
“啊师娘,我与这风宅之主风晴关系不一般啊!我又如何会将你们在风宅这事说出去呢……啊啊啊啊!这不在害她麽!”
独孤晚泠皱眉看了片刻,便抬手将“黑雾”重新收回袖中。宫轻酒这才可以松口气:“师娘,你和天儿为何会出现在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