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仔细的在分析着,他觉得自己身处汉朝,西汉王朝,这是基本上可以确定的事情。
陈言也暗自在揣摩,他觉得先前遇到的那一对父子,应该不是父子关系。
“诸侯王或者是什么列侯之类的贵族?”陈言喃喃自语,他有些不确定,“这个诸侯王有点惨啊,被发配到这样的荒郊野外。不过再惨也是诸侯王之类的贵族,吃喝用度都不错,而且还前呼后拥带着这么多的随从。”
错觉,这就是错觉,以及对历史不够了解。
刘彻穿着的服装,可不是陈言所认识的龙袍之类的,不是大名鼎鼎的十二章纹。
西汉立国之初国力穷困,所以提倡节俭。哪怕经历文景之治后,由于经济的发展繁荣,社会上的服饰文化也逐渐由俭转奢。但是这个时候的汉朝,其实还没有建立真正的服饰制度。
现在的服饰,对一般服装,除刘邦当亭长时用竹皮自制的刘氏冠不许一般人戴之外,没有什么禁例。
认不出来刘彻就是天子,也是因为陈言觉得皇帝就应该待在未央宫,而不是在荒郊野外。而且陈言觉得自己现在住的房子虽然看起来很豪华,只是明摆着的是新建的。
只是陈言受不了啊,天确实黑了,可是这才不到九点钟的样子。作为半只夜猫子,陈言睡不着。他也觉得现在这样很无聊,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无聊。
本来就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这就够苦闷的了。周围的那些宦官、侍女,每次看到陈言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哪怕听不懂陈言的话,也一个个做出恭谨乃至惶恐的样子。
陈言不喜欢和这些人说话,太无趣。他觉得还是去找霍嬗和刘彻,因为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他抓起自己的背包,然后就走出寝宫。
宦官、侍女立刻围了过来,一个个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个小东西,和你们家主人在哪?”陈言放慢语速,哪怕知道这些人听不懂,“你们主人,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宦官、侍女依然不懂,还是露出讨好的笑容。
陈言想了想,比了比身高,“那个小东西大概这么高,你们家主人身材倒是比较高大。”
这一下侍女和宦官明白了,这位莫名其妙的君侯要去找奉车都尉和陛下。
这原本说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只是这些人也不敢耽搁,他们得到了再三的命令,一定不要有违这个怪君侯的意思。而且他们也得到指令,这个怪君侯无论大小事务都需要速速通禀陛下或者奉车都尉。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中常侍怠慢了这个君侯,所以此刻是在大牢或者是已经身首分离,这就难说了。
所以宦官、侍女带路的带路,提着宫灯的提着宫灯。哪怕陛下安寝也需立刻通禀,这个君侯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就在陈言躺在榻上假寐的时候,霍嬗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刘彻了。
“君上,神君已安寝。”霍嬗爬到刘彻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君上,神君今日看起来很开心,只是嬗以为神君似是贪玩。”
刘彻轻轻的点了点霍嬗的脑袋,笑着说道,“该当如此,若是一朝一日可以飞升仙境,你必然好奇。神君从天而降初临人世,自然贪慕人间。”
“君上,嬗以为神君不喜约束。”霍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彻,才开口说道,“神君数次欲出行宫。”
刘彻沉默片刻,才叹息道,“朕亦知晓,只是神君神通广大,若神君飘然而去,朕何处去寻神君?”
看到陈言从天而降,刘彻觉得这是他距离长生不老、飞升仙境最近的一次。
方士李少君常自称七十岁,但是他认识春秋时齐国的铜器。所以刘彻认为李少君活了几百岁,哪怕在李少君病死后,刘彻依然认为李少君不会死,他是登了仙界了!
齐地方士李少翁。以召神劾鬼术受刘彻宠信。拜为文成将军,不过数次‘施法’后法术不灵,觉得被耍的刘彻杀了李少翁。只是杀完又后悔了,他认为李少翁也飞升仙境,所以建了一座庙祀奉文成将军,每次祭礼刘彻都亲自主持。
前几年栾大出现了,他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和文成将军李少翁拜同一个老师学习方术。以为栾大能通神仙,对其委以重任,封他为五利将军,又拜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后又封为乐通侯,时栾大佩六印,贵振天下。
而且将已孀居的卫长公主嫁给栾大,只是之后刘彻发觉栾大的方术大多不验,栾大并不能通神,皇帝的信任换来的是欺骗与失策,还因此耽误了长公主,愤怒的武帝将栾大腰斩。
公孙卿祭祀时自称见到了神仙,现在就是刘彻最宠信的方士。
只是被骗的次数多了,刘彻也算久病成医。那些方士只是称遇到神仙,或者说怎么样可以长生不老、飞升仙境。这原本就让刘彻半信半疑,也抱有一些幻想。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他亲眼见到陈言从天而降,这才是真正的神君,而不是那些方士所说的遇到的神仙。
“君上,若神君想走,君上未必能拦下。”霍嬗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神君既然可以从天而降,必然可以腾云驾雾。若神君不喜,必然发怒离开。若是诚心侍奉,神君必然可知君上诚意。”
刘彻盯着霍嬗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此事我已知晓,这些时日你便多多在神君面前走动。朕明日祭后土,你便不要随行了。”
“君上,神君似是喜热闹。”霍嬗再次开口,这个聪明的孩子说道,“今日没有看到军中勇士,神君甚是遗憾。”
刘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遇到的这个神仙,真的很怪。有点颠覆他长久以来期待、幻想的神仙形象,不过刘彻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刘彻想了想便说道,“也罢,我赐你一道旨意。你便随侍在神君左右,便宜行事。”
君臣两个在小声的讨论着神君的事情,这是秘密,他们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一个小宦官小心翼翼进殿禀告,“陛下,君侯在殿外!”
刘彻和霍嬗立刻站起来,君臣对视一眼,快步朝着殿外走去。
只是一看到陈言的打扮,刘彻和霍嬗不约而同的瞪了一眼那些垂首站在陈言身后的宦官、侍女。尤其是看到陈言背着背包,刘彻和霍嬗担心了,他们担心这位从天而降的神君想要离开。
“唉,这个事情跟他们没关系,是我的错。”陈言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说道,“是你们这衣服太难穿,我又不习惯别人帮我穿衣服,别怪他们。”
虽然不懂神君在说什么,不过霍嬗还是快步上前,帮着陈言系好袍服。
披发左衽,这是蛮夷才会做的事情。
陈言自然知道刘彻和霍嬗听不懂他的话,不过陈言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要明确一些事情。
所以他摸了摸霍嬗的脑袋,然后冲着刘彻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刘彻的寝宫,看起来他如同主人一般。
刘彻立刻松了一口气,笑着伸手请陈言进入寝宫。
刚到寝宫,陈言就立刻从他的背包里翻出地图。他带了三张地图,一张世界地图,一张中国地图,还有一张马来地图。
“皇帝有没有打匈奴?”陈言翻出世界地图,指了指北方说道,“卫青和霍去病出兵,说定襄和代郡对吧?”
仔细回忆一下,陈言发现代郡更好找。
刘彻眯着眼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笑了起来,凑到案几前,然后画着线路。
在陈言的瞠目结舌中,刘彻的手指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直至至狼居胥山。
陈言目瞪口呆,漠北之战结束了?
不对,陈言立刻指了指贝加尔湖。狼居胥山说蒙古圣山肯特山,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一直逼至瀚海,也就是贝加尔湖那边。
刘彻立刻点头,而这个时候霍嬗伏地大哭。
陈言错愕不已,不明白霍嬗哭什么。
“神君,子侯是去病唯一骨血......”
陈言忽然间激动起来,指了指霍嬗,然后按照刘彻画的行军图复制一遍。然后,再笔出一个比较高大的身高,意思是霍嬗长大了!
刘彻笑着点头,看着伏地痛哭的霍嬗,他很想念他那果敢骠悍、英姿威猛大司马、冠军侯!
陈言一下子傻了,然后猛地一拍脑袋。
泰山,汉武帝曾经在泰山封禅!霍去病,霍去病其实原本有一个儿子的,只是好像同样早逝才导致一代军神没了香火。
“我靠,你不会是汉武大帝吧?!”
后知后觉的陈言忽然间想起来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双目无神,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发生的最可怕、最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