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十四岁。
王宫——御花园。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温婉,贤淑,门第高,大家闺秀,确实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了,可惜,那时,他不知道。
“起来吧。”他毫无起伏的声音甚至有些冷淡,他着实不知母后怎的看上了这样一个女子,只因她是丞相的女儿吗?面带微笑,内心实则在想些什么却无人知晓。看似温柔,怕也是个心思狠辣的主吧?
他头都不回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她明白了他对她的不喜,苦笑着离开。
顺天二十三年,十五岁,他们大婚,十里红妆,他按照惯例骑着白马去迎接她上花轿。外人皆羡慕丞相府大小姐的好姻缘,太子妃,那可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王后!可又有谁人知,她内心的苦闷彷徨。
与她一同嫁入太子府的还有一位侧妃,大将军府的小姐。她知道,太子喜欢这样的女人,刚柔并济,英姿朗朗,巾帼倾城。纵是太子给她留了面子,入府前三日歇在她房中,可...不提也罢。
国师说她生来为凰,那么,这就是她该有的凰命?
罢了,既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顺天二十六年,先王驾崩,太子承诏登基为王。谁料他登基后所做第一件事,便是借了大将军的力,削了她赵家的官职,举家迁往荒野边远地区。
临行那一日,她的嫂嫂,疯了一般的冲入凤仪宫中,对着她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只求她向王上求情,救他赵府一劫。
她哂笑,下旨贬谪她父亲时,他,又可曾想过她这个王后?他决定时都未曾犹豫过的事,岂又是她能动摇得了的?!
目送嫂嫂眼带恨意,离开凤仪宫,她却是无能为力。
大将军弹劾有功,更得王上爱重,而柳氏,也沾了她父亲的光,荣登贵妃之位。
她渐渐麻痹了,王上除了初一十五按着惯例来她凤仪宫坐坐之外,大半个月歇在柳贵妃宫中。三年一度的选秀,瞧着每日来凤仪宫请安的各色胭脂水粉因着各式各样可笑的理由吵了吵去,不也很好吗?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呢?
这是太子侧妃柳氏初入太子府时对她说的话。她是挑衅无疑,但也是事实无疑。
就这样过下去吧,好歹,她也做了回王后不是?母仪天下,不亏,不亏了...
“王后娘娘,贵妃娘娘有孕了!”
元和二年五月,王登基不久,贵妃柳氏有喜。
王大喜,赐绫罗珍宝十余车,更甚爱之,并允其如若诞下王子,当协理六宫之权,以王后礼待之,六宫皆惊。
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挑衅。以王后礼待之?她苦笑,何不干脆,废后?
她终是没有胆量也没有心情去养心殿讨个说法,又或者,她也明白,王上,他便是那个说法...
元和二年八月,贵妃柳氏小产。王大怒,问责凤仪宫,责令王后彻查此事。
三个月未曾来凤仪宫一次,深夜摆驾前来,为的,竟然是这种事么...
她无法,无数苦涩只能生生吞下肚,接下这桩棘手的事。
毫无意外的,在他给的五天时间内,她并没有查出真凶。
“臣妾无能,未管理好六宫,有失王后之职,自请...废后。”她跪在养心殿外的砖上,心如死灰。
多么可笑,身为王后,竟因一个妃子小产而被逼得自请废后?!
令她心下稍有安慰的是,他驳回了她废后的折子,却降下了禁足凤仪宫,无诏不得出的惩罚。
这样也好,她想,这样,后宫的一切事,便与她无关了,她也没有必要,为着丈夫和其他女人的事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