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末炎静静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时,已有一名宫女站在了她们庐舍的门前,同坐在门口的一个姑娘说了声后,便由着那姑娘带了她到末炎跟前。
“末炎姐姐,这位姑姑方才说是要来找你的。”那带姑娘看着也是一副爽利的样子,不然刚才也不会主动请缨带路了。虽末炎未曾见过,但到底内心也生了几分好感。
于是末炎也笑着对她道:“知道了,你快回去罢,时辰也不早了,准备准备。”
那姑娘得了末炎的话自然是欢喜地应下。
末炎这便转了头瞧面前站着那名宫女。为表示客气她起了身微微行了半礼,对方赶忙扶住她,躲开这礼,嘴里道:“姑娘莫要这般客气,我原也是奉命来办事而已。”
末炎这才抬起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几番。瞧着穿的是二等宫女的衣服,长得也算清秀可人,只是眉目之间,总有几分算计的味道。
末炎当下心里边便有了计较,却没有说出来,只等对方开口。
“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担不起姑娘这声‘姑姑’,姑娘唤我点翠便是。”点翠客套地笑了笑道。
原是等着末炎开口发问,此番见末炎除了问些无关紧要的也不开口提句别的,点翠索性便自己起了头:
“现下已快卯时了,虽然姑娘你也知道,这宫宴巳时开始,说不准诸位登台就快午时了,可这按着规矩,我是要带着先登台的几位姑娘去太极殿的偏殿外等着的。”
原来是叫她们去太极殿吗?末炎挑了挑眉毛,也不应是。
点翠千想万想也没料到末炎是这种态度,这也不说是与不是的,叫她怎么接话啊?无奈只得充傻:“既然姑娘允了,我便对着曲目名单叫那些位先登台的姑娘往太极殿去了。”
末炎仍是嘴角噙着一丝笑,缓缓地坐回了木凳上。点翠完完全全搞不懂面前这人的想法。她莫名觉得心下有些不安,也不等末炎开口了,径直便要去找人。
末炎确实并未开口,因为她直接动了脚——莲步轻移,便挡在了点翠身前。
点翠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末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现下我奉了旨确有要事在身,还望末炎姑娘给我这个办事的面子才是。”
语毕她抬起脚想从末炎身侧经过,却再一次被末炎挡了路。
胸口的怒气再压制不住了,点翠开口便想抬出二等宫女的架子压人。区区一个妓女出身,三番两次不给自己面子,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放肆!你——”若是耽误了事,责任可担得起?!点翠后面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末炎泠泠的声音打断了去:“姑姑既要先带这几个姐妹走,便将末炎一块带去那太极殿的偏殿罢。”
点翠闻言一怔。带她一块去?她今日真是被弄懵了。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她们是进不得殿,只能在殿门外站着的吗?她何苦遭那个罪?
再者...于是点翠婉言解释道:“末炎姑娘许是不知,这殿内全是贵人,因怕冲撞了去,我等都是要在大殿外守着的。”
末炎表情并无波澜,反而微微侧脑,道:“那姑姑领着她们到太极殿后是一同守着还是回宫?”
“这......”点翠感觉头上都出了虚汗。这末炎怎么这般奇怪?不知道在宫里要少打听吗?
可是话都问出来了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只敷衍道:“我是走是留自然是听主子吩咐,末炎姑娘不用为我想这些。”
末炎可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赶忙道:“那既如此,姑姑还是带着我一起罢。这些丫头昔日在教坊司内都顽劣着,我怕离了我的视线,她们有个不妥如姑姑所说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冲撞哪门子的贵人啊!点翠心里暗啐了一口,有些不耐烦。这末炎....她可是不能带去的。
“再者我也是分的清楚轻重的人。姑姑身上的事定是要紧之事,末炎自然不可能让姑姑违了主子的命去看着这帮丫头,便还是末炎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罢。”
这可是把点翠要说的话都给挡住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点翠暗暗地想,却也说不出个拒绝的原因来,只得用最原始的理由:“姑娘莫要为难我了,这却是不合规矩的。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去,可不得罚我?”
“末炎既如此说便断不会让姑姑为难。这般做原是为了宫宴不出差错,即便叫总管知道了,也不得夸姑姑一句伶俐?”
这话倒也是没假。如此点翠也无奈,心里恨恨地骂了末炎几句,也不得不无奈带路。
————
这琴瑟居和太极殿虽说都在皇宫之内,可这皇宫可是大得很,况琴瑟居在皇宫最偏僻一角,而太极殿为举办宴会活动的地方自然在中心一带,故而这一路走来,也费了不少时间。
“这便是了。”点翠面上仍有几分恼意,却只低低地道了一声,便紧闭上了唇。
每次来到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主殿,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臣服的感觉。这是点翠的内心。
而不同的是,当末炎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只是很快就被她压下了,故而周围的人并没有发现。
不动声响地走到了偏殿门口,点翠停住了脚步。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末炎。
末炎于是也走到了她身边,微微一笑,险些晃花了点翠的眼。
点翠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嫉妒。同为女子,怎么她末炎便生得这般貌美?
末炎并无暇管点翠心里这些小九九,反正到最后也会暴露出来的。
她淡淡地扫了面前还有些小激动的姑娘们一眼,本还有些紧张想要悄声细语几句的顿时收了声。
见众人都安分了下来,末炎于是也缓步走回了队伍里,轻轻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饰,虽阳光有些灼人却未戴上头上的盖头。
——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万寿节宫宴之前,便会一场上演好戏。
该说她运气太好呢,还是算计得太准?想什么,什么便来了。
这回,她只需,守株待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