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乔儿所言,半个月时间,末炎脚腕处不知怎地形成的伤也好了,大夫再来一个瞧过一次后也说可以多下榻走动了。末炎请了许多日的假后终又过去上课了。当然,上课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事是她要接着放课后的功夫再去竹林探一探,与云空冥说清楚这一切。
熟练的避开放课后四散的人流,末炎在竹林外围悄悄地施展魔法布下一个结界,便继续深入竹林了。
果不其然,行了不到一刻钟后她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茅屋。也不知道冥哥哥这次在教坊司会待多久,她暗自思忖道。
她莲步轻移,行至小茅屋门口。如葱般的玉指略有些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末炎本还有些吊着的心立刻安定下来。
“是我,冥哥哥是我,末炎。”她咽了一口唾沫,答道。
几声脚步声过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来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看到门外脸上寒冰之色仍未褪去的少女,脸上露出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今儿怎的来我这里了,公主殿下?”顺势将门打开,末炎便走进了屋子里。
简谱的陈设,末炎心中暗自点点头,确是他的风格。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道:“我今天来可是有正经事。”
云空冥收敛了几分笑意,同样拉开了一把凳子,在末炎对面坐下,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身前,认真地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事。”
末炎皱了皱眉:“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吗?你每次都不听。”
云空冥无奈一笑:“到底君臣有别。还请公主殿下莫要再为难臣了。”
罢了,末炎摆了摆手,眼睛直视云空冥:“上次我脚腕扭伤的那个局是你布置的。”这并非一个疑问句,是一个陈述句。
云空冥淡淡的笑了笑:“公主依然还是那么敏锐。不过,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是我做的,还要来问我做什么呢?”
末炎蹙了蹙美,心下稍稍有些不悦:“我自然是因为相信你才问你的。”
云空冥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公主殿下这样说,臣甚是的感激。”
末炎眉毛皱的更紧了,她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冥哥哥,为何我总觉得今日你有些奇怪?”
云空冥眉毛微微一挑:“不知公主觉得臣哪里奇怪。”
末炎思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便果断言归正传:“罢了,如今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公主殿下说便是,臣自当洗耳恭听。”
末炎眼睛死死的盯着云空冥脸上的表情变化:“冥哥哥,我本是不愿来问你的,因为我相信你。但是今日我必须要将此事了结。”
云空冥并不答话,他似乎已经猜到末炎将会说些什么了,但并没有半点要主动考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末炎。
末炎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冥哥哥噗,我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便直接给你说了罢。我进教坊司前你同我说的我的身世可都是真的?”
云空冥脸色微微变换了下,抿了抿唇,道:“公主殿下这是听旁人说了什么吗?”
看到云空冥这样,末炎心下也了然,更是肯定了几分自己的判断。她对云空冥说的话也不否认:“是的。冥哥哥,我不管你当初编谎话骗我是因为什么,但你现在还不准备同我说实话吗?你还要将我瞒到何时?”
云空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末炎略有些气恼地说道:“你不必如此。想是你当时年幼,因而对我说的话毛病也太多了些,而我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你说你是国师,但堂堂一位可能国师有可能就为了一个母族地位极低的无宠皇女抛下宫中和京中的一切,陪我来到那个偏远小山村吗?且你如若是国师,又怎会无计可施到看着那些个官兵将我虏来教坊司?”
云空冥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淡淡的啜了一口,声音听不出几分起伏变化:“所以公主殿下这是后悔信任我了吗。”
末炎眉头全都纠在了一起。她本来以为今日应该很容易同他套话的,怎的....?“我从没有这么说过,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就是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如今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难道,我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
云空冥仍是不言语。
末炎脸上忽然黯淡了几分:“你当真不愿意同我说吗?”
云空冥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受不了她失望的可怜眼神。“这不是臣愿不愿意同公主说的问题。而是公主殿下是否下定决心了解此事的真相了。”
“此事涉及甚广。公主殿下请想好了再来问我。否则臣若是一时冒失告诉了公主殿下什么殿下还未准备好的事情,导致了什么不好的后果,那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末炎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件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她已经做好准备了,是国仇家恨这种极为严重略微传播出去就能要了他们小命的事,可是已经过了十五年,也不至于....
云空冥漆黑的眼眸直接与末炎对视:“此事关系之大,牵连之广,连我都不得了解此事的全部,毕竟我当时也年幼。但,我能知道的一点便是,即便我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去调查,依然有些部分无法了解透彻。”
末炎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坚定的抬起眼,说道:“冥哥哥你放心,小末已经及笄了,不是当年那个两岁只能听懂最基本的话的孩子了。我知道分寸,我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让此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便告诉我吧。”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知道此事吗?你如今便是不知道对你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等我调查完一切再告诉你不可吗?”云空冥脸上毫无暖意。
末炎硬着头皮答道:“自然。我猜是国仇家恨类的事情吧,这种事情我当然也有资格知道,并且我也有责任去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也不知是她的哪句话打动了云空冥,他终究叹息着开了口,脸上带了些许悲哀:“果真,便是命吗...”
末炎不再言语,只等着云空冥开口。与她在黑暗空间看到的不同,她相信这次云空冥会将他知道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即便他知道的或许也并非全部,但她相信他的话会是真实的。
云空冥调整了一下心绪开了口:“...你我,都是神族的后人。”
这个开头只是令末炎略略惊奇了一下,便静下心来继续听下去了,毕竟,那个黑暗空间里的神秘声音说的也是。只不过,那声音说的是她是花神转世,而云空冥说的是她是神族后人。
“神族,是一个伟大的种族。你该明白我刚才为何那么犹豫了。你想象的只是国家仇恨,但实际上,这是两个种族之间永远无法消解的刻骨铭心之仇!
“国仇,大多不过利欲熏心之辈发动的大规模战争所导致的。只要人心不足必会蛇吞象。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但种族之间的仇恨,是一代开始,世代绵延,一旦形成,上千年,上万年都无法缓和的刻骨铭心之痛。
“你能明白种族之间的仇恨有多么的深吗?无疑,仇恨都是要一方消亡才能瓦解,一个种族灭亡,那是多大的凄凉与悲哀?纵然国家沦陷可能血染千里,可屠城的君主鲜少存在,且居民可以提前逃离,更不会有人去花大量时间专门屠尽原生存在这个国度的每一名居民。但种族的仇恨便不一样了。那是,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翻出来,以最为凌厉的手段,置你所在的族群于死地。”
云空冥的声音里传递出一种深深的绝望与伤痛。末炎的情绪受他影响,也低沉了几分。
“而我们,便是神族与人族仇恨的体现。或许人族已经认为神族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只有我们知道,每只要我们存在于这世间一日,神族与人族的刻骨铭心之仇便永不会终结。
“我相信你有许多疑问,请你先静下心来听我说,听我讲述我知道的一切。若是听我说完你还有不解,那答案便只能由你自己去探寻。”
末炎颔了颔首,表示答允。云空冥便接着说了下去:
“神族与人族都是存世已久的种族。甚至神族存在于这世间比人族还要长上许多。神族,顾名思义,是神的种族。神族的族人由天地灵气幻化而成,他们天生具有能够通天地,创生灵的能力。也就是后来逐渐形成的神族魔法。
“你当知道神族的魔法是多么的强大和神奇,凭借神族魔法,神族屹立于世界之巅万年之久,直至后来人族的诞生。
“人族的诞生,本是个意外。神族虽有强大的魔法,可这世间万物,皆没有完美的存在。神族繁衍力差,未成年的神族人夭折率更是极高,他们并不能够完全掌握魔法,而魔法这种强悍的力量存在于他们尚未长成的身体内反而会带来极大的伤害而非益处。这便是神族极大的弱点,也是人族重点攻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