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抱膝坐在地上看着女鬼哭诉……“当年的恩公是何等的英勇神武,见我这只厉鬼竟无丝毫畏惧,欲护一方平安斩杀我时,却动了慈悯之心,以法力将我净化……我还记得,恩公叫玖……不行,怎可直呼恩公名讳……”女鬼越说越投入,抬头仰望明月,双手抱于胸前做祈祷状,是对回忆的憧憬,是对恩人的崇拜。
苏玉用胳膊碰了碰玖柠,压低声音,“人家是来找你的,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我说什么呀?”这种事情她没有经验啊,见对方也没提醒什么便转头看向女鬼的背影,“那个……今天真的是多谢你救了我们,前尘往事都是过眼云烟,你也不必挂怀……我救你一回,你也救了我一回,咱们也算两清了……是吧,大家皆大欢喜。”
苏玉扶额,她这话都是在哪学的呀……“你的戾气既然已经被去除当前往冥界,为何还留恋在人间?”
女鬼转身缓缓走近,二人见此不免紧张靠得更紧。
“我自去了戾气周身轻盈,飘荡在这林中无人敢惹,阴差也奈何不得。况,恩公也留恋人间不舍离去,于是便就在此处待恩公转世以效犬马之劳。今日得见恩公,方才现形……”说着假面突然靠近,“恩公可准我附身?妾,保您一世无虞。”
“啥⊙?⊙?”玖柠再向后靠到了树上,咽了一口口水,“……那个……附身还是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心领了…”
苏玉一臂拦在人鬼之间,“姐,您就别吓唬小玖了,她还是个孩子。”
女鬼不理会继续对着玖柠,“恩公,您刚刚说要一睹我的真颜……”
“没有没有,说错了。”玖柠连连摆手。
女鬼再度失望的退到一旁,“既如此,吾自今日入冥界修行,唯盼能再遇恩公。”说着一手指向旁边的小路,“顺着这条路走便可到达阳宁,林中再无妖兽敢惊扰恩公。”
玖柠见女鬼如此落寞,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便和苏玉按着女鬼所指离开了。
果然一路平安进入阳宁城,此后二人每每再提起女鬼,只当作笑谈,玖柠总会傲娇地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可是大英雄,英勇神武无所不能……”全然忘了自己之前的胆怯。
齐州城中,越公子和夏班在一处茶楼的二层窗边对坐品茶。
越公子望向窗外心事满满,“我们来齐州城多久了?”
“回公子,已有五六日。”
“可曾探到什么消息?”
“不曾。”
“这就奇怪了……孙誉的智谋百姓皆是夸赞,父皇也因此封他为将军,分配兵力以助其攻打琮芮……”越公子一层一层抽丝剥茧想发现点什么。
画师尚欣经过了一晚的休息,此时正背着作画的工具在城中游荡散心,无意间瞥见了茶楼上的越公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仔细观察片刻后立即卸下工具寻一阴凉处作画。
“齐州百姓对孙誉那是赞誉有加,却绝口不提他那个横行霸道的儿子,如此更是奇怪。”夏班也一同分析。
“是啊,这些兵力足够与琮芮抗衡,虽然齐州城固若金汤,可琮芮的土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侵占了我华胥的许多边城。我此次向父皇禀明心中疑惑,才得机会暗中前来探查,怎能空手而归?他可有通敌叛国?”
“和敌国并无往来,而且和各地官员也不甚热络。”
越公子陷入沉思……
不久前去跟踪苏玉玖柠的回来复命:“公子。”
“怎么样?”
那人直接跪了下来,“跟丢了,请公子责罚。”
越公子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能从德茗的视线里逃走,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一旁的夏班不淡定了,“德茗呀德茗,你可是公子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么两个小孩子都能跟丢?”
德茗心中惭愧不已,“属下今日一早醒来发现人已经不在,四处看过之后顺着脚印向齐州追来,却不料脚印到中途便消失了……而且,昨晚那二人嬉闹调笑声不堪入耳……”
“罢了,罢了,起来吧。”越公子听到这不觉烦了,连忙打断。
德茗如蒙大赦,“谢公子。”起身后便退到公子一旁,突然发现街角有人在看向这边,仔细一看又觉得在哪里见过,“公子,街边那个人似乎总时不时地看向这边。”
“嗯?”越公子眯起了眼,画师?
德茗在记忆中搜索着,“属下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属下昨天跟着的那两个人在路上救了他。”
“苏玉……画师……”越公子放下茶碗吩咐,“若不出所料此人定是敌国的细作,找两个人盯着他,我们结账先走。”说着消失在了窗边。
尚欣见大皇子突然消失,心道:“不好!”连忙收拾了东西离开。隐藏在茶楼边的两个暗卫接到命令寸步不离的跟着。
尚欣回到客栈房中,拿出其中的一副画进行对比:果然是一个人。尚欣当机立断将其收好后,带着今日新作的画卷匆匆出了房门,奔向药铺。
“店家,可有黄芪?”尚欣将画放在案上。
“啊,有有有。”对方抓了药小跑回来,“客官,您的药。”
“我今日有急事,身上无钱财,唯有手中的一卷工笔画,在下可否用这画抵了钱财?”
“既然如此,画我就收下了。”而后拿着画进了后院……
自画师离开房间后,两个暗卫一人继续盯着画师,另一个人则留在房中寻找线索,那人来到尚欣刚刚看过的画前,一卷一卷展开在眼前,画上画的是华胥国的街头巷尾和民间风情,工笔细腻,惟妙惟肖,可以乱真。如此水平的画作恐怕没有几人可以超越,只是这画作中均是寻常风景和世间百态也无甚奇特之处。那人料定此中必有蹊跷,便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赫然发现画作中有越公子、大皇子、公主还有几个重臣。几张工笔画中居然藏了国中如此多的重要人物。“这画绝不可留”,那人思及此便点燃了画卷,翻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