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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吸血老妖

却说程八斤与墨婉,已回山两日。

墨婉毒伤初愈,留在风雨小筑中休养,有程八斤在旁悉心照料,更加上有个老是在身前、身后撒欢讨好、身躯又长成猪崽大小的蜘蛛红红作伴,日子过得倒不寂寞。

唯一感到忐忑的,便是未料到,因自己的私仇无端连累了凌霄宗,好在林听雨并未怪罪,反嘱她静心养伤,莫要辜负玉莲丹之功。

程八斤对林听雨很恭敬,但是恭敬之中却难掩几分疏离。好在林听雨并不在意,背着手走出风雨小筑,林听雨呵呵笑笑,“真好,引来一场热闹,也让门下弟子们练练手。杀人、降妖、除魔,这种事情不练怎么行呢?嘿嘿,升龙老祖,祝你早死早托生,免得到最后落进妙芳尊那疯婆娘手里,到时候你别说占山为王,就是做人家马前卒,还得看她乐意不乐意呢……”

他放眼眺望,嘀咕道:“哎呀,来了这么多妖,我要不要给红红找个伴儿啊?抓谁好呢……早知道把红红带上了,看它想跟谁玩儿,我就抓睡了,唉,失算啊!”

一边嘀咕,林听雨的身形几个起落间倏忽远去,也不知谁要遭他“毒手”。

今夜墨婉睡下,不久便听见钟响。她听程八斤说过,知道这是号山钟的警信。

匆忙着衣起身,程八斤的声音已在门外说道:“婉儿,罗清远师兄以号山钟示警,一定是望归山的妖人来袭。我要立刻赶去助师父他老人家御敌,你和红红暂时待在屋里,千万不要出门。”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墨婉收拾停当,立在门口道:“八斤哥,小妹与你一起去!”

程八斤一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你的伤势还没好透,今晚夜袭凌霄的,又全都是魔道高手,你还是别去了吧。有师父他们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墨婉目视程八斤,芳心中一片温暖,却婉转微笑道:“阿牛哥,我的毒伤早不碍事了。凌霄宗此难全因小妹而起,如今望归山妖人杀上门来,小妹自知修为低微,却也应当尽上一份心力才是。”虽然此次的事情没人说她什么,可身为外来人,墨婉总觉得过意不去。何况江湖儿女,最看重快意恩仇,人家凌霄宗给她寄身之所,来了麻烦她总不能袖手旁观。

程八斤想了想,觉得真把墨婉一个人留在风雨小筑也不甚放心,迟疑片刻点头道:“也好,你就跟我一起,去援助师长们,但要千万小心,不要落单。”

墨婉浅笑道:“八斤哥放心,我会跟紧你的。”

两人御剑直奔峰巅。远远就看见高空中无数战团激斗正酣,山头云岚激荡呼啸,五颜六色的绚光此起彼伏,喊杀之声响彻天宇。

程八斤一心想先寻找到林听雨,御剑携着墨婉,直朝缥缈峰的道殿冲去。猛然眼前黑影闪动,斜刺里杀出一群蒲扇大小的蝙蝠,“扑啦啦”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蝙蝠们在半空中盘旋片刻,蓦地炸成一蓬黑烟,现出一人来。

却看这人年纪颇老,头顶光光不生毫发,偏偏两只大耳在脸颊两旁引人注目,看上去整个人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倒有三分出家人模样。

再细打量,只见他身上披着一件描金黑袍迎风鼓荡,脖子上挂着一串小孩儿拳头大的白色珠子,仔细一看竟是人骨所炼。这人右手之上擎着座蝙蝠雕像,蝙蝠的两只眼珠一绿一红散着凶光。

拦路老者眉开眼笑道:“两位急着往哪里去?哈哈,不如留在这里陪我老人家玩玩吧。嗯,不错、不错、真不错,总算让我找到两个看上去年轻好对付的娃娃。留下来吧,陪我老人家玩玩怎么样?哈哈,放心吧,我老人家最怕见血,杀你们的时候,一定留个全尸,你们身上有什么灵丹宝贝吗?不如先掏出来,孝敬孝敬我老人家怎么样?免得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他口若悬河、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中间杂七杂八,似在问人问题,却又不等人回答,自己已经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教人无法接茬,连程八斤这般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打断道:“前辈,我们可不能陪你在这里玩儿。”

虽然程八斤看出此人并非善类,可是不知底细,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大概就是在丁蝎手下吃过一回亏后长的教训吧。

来人呵呵笑道:“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峰玩玩多好,偏要去凑热闹作什么?那里好多高手啊,在山前打的你来我去好不热闹,你们两个娃娃还没靠近,说不准就被不长眼的飞剑削去脑袋,要么就是被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器轰成肉酱,那可真是糟糕,白白浪费了你们的大好年华!莫不如离得远点,陪我老人家玩上几招,指不定我一高兴,放你们一条生路,也有可能不是?”

墨婉见这人喋喋不休的模样,加上稀奇古怪的挂珠,突然想起焦雷神对她历数世间妖修,曾偶然提及过的一个大妖,此要虽然修为没有多高,可是手段却狠辣且诡异,即便被正道追杀数百年,尚能安然无恙。墨婉不禁微惊道:“阁下莫不是吸血老妖?”

那人听得有人教出自己的名讳,立时满面春风地回答道:“呵呵,你这女娃娃,是从谁那儿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名头?怎么,吓着你们了?别怕、别怕,我可是今夜来此的人物中脾气最好、心地最善良的一个,遇上我是你们的造化。要是碰到升龙老祖和尤辛尤苦夫妻他们,说不定连话也不让说半句,就把你们撕成碎片了!即便是那枯木道人,只怕也能耍得你们团团转,那老东西可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啊!就比如说我老人家吧,本不想来趟这次的浑水,但禁不住升龙老祖受他撺掇啊,老夫我也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听吩咐,实在苦也!所以说啊,小娃娃,就陪我老人家玩玩吧!算你们尊老,我也好爱幼不是?”

墨婉与程八斤无心听他胡说八道,心中暗暗叫糟。

若是单看外表,这吸血老妖生得富态,又笑容满面,似乎是最好说话之人。可论手段之凶残、行事之奸诈,比之枯木道人尤有过之。

据传,他原本是一只百万大山中的吸血蝙蝠修炼而成,许是天性,最喜聒噪不休,一旦开口,就算所有人塞起耳朵来,他也不肯罢休。又因他生性阴毒笑里藏刀,即便是魔道中人,也少有与之往来,可与升龙老祖却是臭味相投,极是投机。

听他说得可怜,其实升龙老祖也不敢随意指使这老妖,毕竟这吸血老妖也活了近千年了,一身修为直逼化神期,令人不敢小觑。

这回升龙老祖聚众袭击凌霄宗,吸血老妖可谓是一呼即应,甚至是带着自己的黑蝠洞上下上万只吸血蝙蝠一起来此闹事。他可是早就想要尝尝这凌霄宗修士们的血了。

升龙老祖旨在扬名立万一战成名,其实吸血老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着乘这机会大捞一票,最好能浑水摸鱼,抢在升龙老祖之前,夺得几件凌霄的宝贝,翌日望归山说不定就要落在他的手里。

敲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战端一开,站在升龙老祖身旁的吸血老妖,便悄悄缩到后面,远远隔岸观火。他早就看出凌霄宗的人不好对付,单单化神期就比他们这些人多得多,何况还有一大票不显山不露水的元婴期,人家凌霄宗真的倾巢出动,他们这些外来客讨不了好。

吸血老妖一直心想:“打吧打吧,最好让升龙老祖这条四脚蛇死在这里,那么望归山里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嘿嘿,窝着回可是拖家带口的来了,谁敢说我不尽心尽力?想必到时候我就是一呼百应!先赶走枯木道人这坏心肠的玩意儿,再收服千虫洞的那几条虫子和地龙窟、闭月崖的蜥蜴们,再将毒蛇谷的那窝毒蛇以及金蟾窟的癞蛤蟆们也收拢起来,到时候我就在望归山坐地称王,闲下来的时候出去抓俩人吸血,忙的时候就教导手下的小妖修行,当真是美滋滋。”

可他站着无所事事想心事,落在外人眼里也说不过去。所以两只眼睛一直在六峰之间打转,想着柿子还是软一些的好捏,厉害人物有升龙老祖和“神隐七绝”他们去对付,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仔细寻摸的时候,吸血老妖刚巧看着一个面相憨憨的少年,带着个纤柔少女,急匆匆朝从住处出来,于是立马跳了出来,要拿程八斤与墨婉开刀。

吸血老妖舔了下嘴唇,心道还是年轻人的血好喝一些,滋润有活力。

程八斤可没工夫陪这话痨似的老妖怪聊天,抱拳道:“老前辈,既然您不让路,那么晚辈程八斤说不得要得罪了!”

胳膊一震,寞夏古剑握在手中,光华一起,就要动手。

吸血老妖一听程八斤自报家门,急忙摆手道:“且慢,且慢!你说你叫什么来着?程八斤?就是那个杀了千虫洞丁蝎的程八斤?你身旁那个小姑娘想必便是焦雷神的干女儿,叫什么婉的是不是?哈哈,不错、不错,我老人家运气真是不错!”

程八斤不晓得吸血老妖用意,愣愣一点头答道:“正是!”

吸血老妖暗喜,心道我若是抓了这两人,既可以跟众人展示我的能耐收拢人心,又可以防止升龙老祖得脱生天后找我麻烦,到时候将这俩娃娃交出来也是大功一件,他也不能说什么了。哈哈,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他心里定下主意,脸上却笑意更浓,嘻嘻道:“久闻不如一见,这可真是太好了!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居然本事不小!瞧你憨头憨脑的样子,竟也能杀死丁蝎,想来那老家伙,到死都不能闭眼。老夫在望归山隐居多年,没见过最近的世面,倒没想到,凌霄宗里竟出了你这样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年轻后生,再过几年,只怕连我,也要对你退避三舍了……”

吸血老妖一通啰哩啰嗦,听得程八斤与墨婉头别提有多大了。就在两人以为,老妖还不知要嘀咕到什么时候之际,猛见眼前老妖身子急冲,漫天杀气迫面而至!

吸血老妖一把抛起手中那方黑蝠雕像,只听“桀桀”笑声响彻云霄。

一群吸血蝙蝠瞬间从黑蝠雕像里涌现,将吸血老妖给包围在了里面。

程八斤大吃一惊,寞夏古剑急挥而出,在一团蝙蝠的影子中找到吸血老妖的真身所在,扬手出剑。

寞夏古剑被一股大力抛起,程八斤右臂微感酸麻,一道阴冷魔气逆袭而上,说不出的难受。

程八斤退出丈许,运功驱出魔气,暗自钦佩道:“好厉害,这老妖比起丁蝎,强出何止一筹?”

可他能硬接下这一记“跗骨阴寒”,也教吸血老妖颇为意外,思量道:“嘿嘿,这小子的血气够旺盛啊!既能杀死丁蝎,果有些真才实学。老夫得留上三分心神,可别在阴沟里翻船!”

遮天蔽日的蝙蝠群中,传出吸血老妖的笑声:“娃娃,咱们再来玩玩这招!瞧瞧老夫的‘蝠王展翅’,比起你的剑法如何?你若是害怕,尽管出声求饶,老夫最欢喜听别人求我了!”

他一面口里不停说话,一面招来愁云惨雾,只见半空里一只五丈宽的巨大蝙蝠裂开大嘴便直向程八斤扑来,四周黑雾、黑蝠缭绕不休,“哧哧”罡风,竟似有人在讥笑尖嚎。

墨婉在一旁已有准备,怒鼓剑及时飞出,“叮叮”连响,剑上散起细密电光,织成一张网,将那些四处乱飞的蝙蝠一一击杀。

程八斤急提真元,寞夏古剑使出一招“望山岳”,剑光成盾挡在二人身前,直到程八斤的手臂被震到麻木,才将吸血老妖的攻招瓦解。

程八斤缓过气来,不忘关切问道:“婉儿,你没事吧?”

墨婉被吸血老妖魔气侵入体内,正用心化解,刚想支撑着回答,好教程八斤放心,蓦然丹田一热,升起一道沛然暖流,汩汩荡荡刹那逼出魔气,令墨婉全身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却是玉莲丹残存药力受魔气刺激,自动生成,护持住她的经脉。

墨婉精神一振,面转红润,回答道:“我没事!”

于是纤手执起怒鼓剑,与程八斤双剑合璧力战吸血老祖。

三人在空中斗得翻翻滚滚,片刻之间,也难分轩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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