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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回首扬眉一笑轻

随着赤蛛公这一走,铁鹰堡召集的一干高手尽去,好好的一场魔道盛事竟好似一场闹剧。

硕鼠佬拍腿懊丧道:“哎呦,卫浩然怎么把赤蛛公也放跑了?这个老家伙睚眦必报,日后麻烦多着哪。”

玉玑娘娘哼道:“你以为人家也会跟你一般胆小么?”

她一发话,硕鼠佬顿时噤若寒蝉,连连点头,他确实担心因为今日的事而招来赤蛛公的怨愤,可是现在心上人在身旁,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边黑石塔废墟里竟在事态平息后钻出一个人来,是被先前焦雷神那道雷剑余威击伤后未能逃走的秦远。

他走到焦雷神身前,跪倒在地叫道:“主子饶命啊!”

焦雷神低下头来,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秦远笑道:“你怎么突然叫我主子了?”

秦远身子一哆嗦,头也不敢抬地说:“这铁鹰堡是秦威建立的,您是他的主人,那便是小人的主子。”

“哼,这家伙倒是会见机行事。”林隐嗤道,他转而问向焦雷神,“老前辈,如今秦威已遁,这铁鹰堡当如何处置?”

秦远立马叫道:“当然是由主子来做这堡主!那秦威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不把手下当人看,如今正应该换一位堡主带领铁鹰堡重获新生。”虽然这是秦远见大势已去,才仓促想着讨好焦雷神的话,可想起这些年来秦威对他的刻薄对待,语气之中倒是十分诚恳。

焦雷神想了想道:“也好,如今大雪山不在了,天下之大,老夫也无处可去,便在这里养老吧。不过,堡主我是懒得做了,就由你代劳着吧。”

秦远没料到竟有如此天大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心中大喜。要是有焦雷神这般绝顶人物坐镇,莫说是秦威找上门来报仇,就是世间寻常二流宗门来寻仇也不用害怕,自己凭空得来的堡主位子,自然能坐的太太平平。

他搀扶着焦雷神道:“主子,这里太乱,不如我们回堡中说话!”

焦雷神甩手挣开,傲然道:“我还不至于走这么一段路都要你搀扶吧?方才不过是为了迷惑那畜生,才叫八斤扶我出来,你倒当真了?”

秦远对这位雷神是半点脾气也欠奉,呵呵一笑回头道:“诸位,都请到堡中歇息吧。”俨然已摆出一副铁鹰堡主人的架式。

硕鼠佬左右看看,迟疑道:“我也能一起去么?”

焦雷神道:“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的便都是老夫的朋友,自然应当全请到庄上去。”

林隐见硕鼠佬的眼神一直在焦雷神脚边的血瑛魔刀上打转,便对焦雷神笑道:“前辈,这位硕鼠佬在救人之事上出力甚多,不如就将这血瑛魔刀送给他如何?”

焦雷神一怔,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硕鼠佬赶忙走上前道:“您自然是不稀罕的,可是敝人就爱收集这些法宝,实在是见猎心喜啊。”

焦雷神哈哈一笑,将血瑛魔刀踢给硕鼠佬道:“你既喜欢,那就拿去吧!”

林隐见硕鼠佬拿到心心念念的宝贝,笑道:“怎样,我可算完成承诺了吧?”

硕鼠佬心中本还有几分怨他欺瞒自己,但此时宝刀在手,自然喜笑颜开,摆摆手道:“算你说话算数。”

……

墨婉见众人纷纷朝铁鹰堡走去,不好意思再扶着程八斤,悄悄松开了手,可目光却舍不得离开。想到他为虎威镖局吃了这多苦,一颗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真不知要如何感激对方才好。

正当墨婉要跟程八斤说上几句话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林隐忽然回过头来问道:“八斤,你跟这位焦天王是如何碰上的?”

硕鼠佬跟玉玑娘娘走在林隐身旁,闻言也一起回头望着程八斤。

硕鼠佬更是有点做贼心虚,问道:“是啊,你是怎么宰了那森罗绿蚺的?”

程八斤挠挠脑袋,简单的将硕鼠佬与墨松涛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不善言辞,好在叙述的也算井井有条,众人这才知道程八斤又险死还生了一回。

原来程八斤情急之中跃到森罗绿蚺身上,想缠住它,好令硕鼠佬、墨松涛脱身,却把这魔怪惹得暴跳如雷。

千年以来,还不曾有谁敢骑到它的背上撒野。激怒之下,绿蚺一声咆哮,“轰”的重重撞入寒潭里。

程八斤被漫天水浪弄得眼睛都没法睁开,耳朵里汩汩轰鸣,尽是湍流之声,只能奋力把全身紧紧贴在绿蚺身上,半分也不敢稍离。

绿蚺一进潭水中就宛如蛟龙归海,闪展腾挪,窜跃转翻,抖落出浑身解数,想把程八斤甩脱。

漆黑而幽深的潭水,立时被搅腾得天翻地覆,骇浪滔天。

程八斤任凭绿蚺怎么闹腾,就是死不松手,双手紧紧掰住绿蚺的鳞甲,双腿更是交错在一起捆住绿蚺的身躯。

原本对于常人而言,在水中时间一长,呼吸便成了一个问题,可对程八斤却毫无影响。他如今修为精进,甫一入水就改以龟息之法保持体内一口真气流转,莫说这片刻工夫,就是三天三夜不浮出水面也不会有事。

然而这种味道终究不太好受,幸好森罗绿蚺急怒之中,尚未想到回身攻击,只凭着身体翻转,试图甩脱程八斤。

这也难怪,它纵然是修行千年的魔兽,到底也摆脱不了生前本性,一旦有人攀到背上,就全靠着本能挣扎。

不过倘若时间久些,说不准等这魔怪回过味来,未必就想不到这点,到时候它只要扭头来攻击,便够程八斤消受半天。

程八斤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无奈贴在绿蚺身上也是难以动弹,若是松手,怕结果更糟,只好苦苦支撑,走一步算一步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周围的水声竟也跟着消失,仿佛一下子离开了潭水。

程八斤一怔,那森罗绿蚺居然载着自己钻入潭底的一个洞穴里,可不知什么原因,潭水一涌到洞口就自动退回,连一滴水珠也溅不进来。洞穴中寒风阵阵,倒没有气闷的感觉。

这洞穴深不见底,比起早先囚禁程八斤和墨松涛的那间石室大了许多。光溜溜的石壁上竟长出些小青苔,而一丝圆润的光线正从洞穴的另一头传来。

程八斤心中纳闷,暗道:“这是什么地方?明明是在潭底,怎的就没有水进来,那光又是什么来历?”

他好奇心一起,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

绿蚺风驰电掣般飞进十多丈深,似乎是要到了尽头,却有一股越来越浓的腥臭味猛刺程八斤的鼻子。

程八斤心中一动:“难不成这怪物把我带到它的老窝里来了?”

他还在胡思乱想,绿蚺却猛地咆哮一声,震得洞穴里嗡嗡作响,高高摆动起尾巴,把下半截身躯冲着石壁狠狠撞去!这要是真个撞上,程八斤即便没有骨断筋折,也得满眼天星,说不准再将石壁轰塌一片。

程八斤这才明白,绿蚺把自己带到这儿来是想借着地利重伤他。他赶紧翻身倒飞而出,凌空连翻了三个筋斗,远远落到三丈开外,这时他只求尽快离绿蚺远些,别被它甩到石壁上就成,也管不了其他太多。

可双脚刚一落地,程八斤却险些撞到一个人身上,幸好他反应敏捷,侧身一闪,从那人身旁擦了过去。

程八斤“哎呦”一声,想也没想就抱歉道:“对不住,差点撞着您。”可话说出了口才感觉到奇怪,在这绿蚺的老窝里怎么还有活人?

他忍不住扭头张望了一眼,着实被吓了一跳。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老头,全身的皮肉几乎都烂光了,有些地方还在不停的滴着脓水。

这老头的头微微下垂,鼻孔中喷吐出一股紫色烟雾,那股烟雾在距离老者面门三寸多远的地方,忽然扶摇直上,甚是诡异。

更让程八斤惊讶的是,这老者每喷出一股紫雾,他的眉头就会紧皱一下,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程八斤正在疑惑,耳朵里猛听见了绿蚺的低吼,当下一醒,心道:“糟糕,我怎么光顾着打量这位老伯,却把那怪物给忘了?”

赶紧满怀戒备的转目瞧向绿蚺,却见它一对血红的眼凶神恶煞的盯住自己,不住从嘴里发出“嘶嘶”的带有威胁之意的声音,却没有再扑过来。

程八斤心里一奇,思量道:“奇怪,它怎么安静下来了?”

他看看身旁老者,再看看那森罗绿蚺。

心想:“莫非这怪物害怕这位老伯?”

果然森罗绿蚺虽然目绽凶光,但却不敢再上前丝毫。

程八斤思量至此,稍稍放了点心,定睛再打量身旁的老者,却发现从他的嘴角、眼睛、耳朵和鼻孔里,都有极细的深紫色血丝流出,但因老者的脸上原本就紫黑一片,血肉模糊,若不细看,绝无法察觉。

程八斤一怔,知道这是身中奇毒的迹象。

此时,老者的身体猛然晃动了一下,幅度虽然轻微,可全身的肌肉也紧随着抖动起来,嘴中更是沁出丝丝呻吟之声,显然是痛苦到了极致。

程八斤见状也不及多想,闪身到老者背后道:“老伯,我来帮您。”

他生性耿直忠厚,见人有危难,既不管是否与己相识,也不顾以他的修为是否能帮的了人家,更不考虑对方的真气是否有反噬之险,一探双掌虚按在老者背心上,毫无吝啬的将苦心修炼十多年的真气输入老者经脉中。

程八斤的双掌甫一贴上老者背心,顿被对方身体中传来的一股庞大吸力定住,真气便如开闸洪水源源不绝涌了出去,仿佛要将他全身真气都吸空似的。

若仅止真气耗损也就罢了,最多花些时日也能恢复,怕就怕最后连丹田里的真元都被吸干,麻烦可就大了。

倘若换了旁人,见势不妙,必然要趁早收手,免得被吸干自己的真元修为大跌。

可程八斤一惊之下,却是想道:“我要是撒手,老伯就更危险了,就是牺牲一点真元也值得。”

存此一念,程八斤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坦然将自己的真气汩汩输入,整个浩渺大陆像他这般大方的恐怕就他一个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八斤已是头顶生烟,身上汗流浃背,满面的赤红,那是真气不支的先兆。他并不知晓,自己所助的老者,一身修为比他高了不知多少。

奈何洛神泪之剧毒渗入五脏六腑难以去除,这才不得不兵行险招,以无上功力将其吸入丹田炼化,再从鼻息中排出。

因此,他全身的真气都在逆转运行,端的凶险无比,而程八斤的真气甫一入体就被席卷,也是由此。

方才森罗绿蚺突然闯进洞穴大发神威,尽管没有直接惊动老者的修炼,可气机牵动下依然令他受到感应,却令他浑身经脉受震。那老者本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浑然不晓,却猛然间体觉到经脉一震,真气随之紊乱失控,竟是险些走火入魔。

若仅是普通的真气流散失控也就算了,偏巧老者丹田内积聚了大量剧毒,一旦重新随着真气泛滥而出,后果却不堪设想。

亏得他遇上了程八斤。

虽然两人修为天差地远,可程八斤自幼修炼凌霄功法,功底极为扎实,又是不计后果的舍身相助,反有了意料不到的效果。

半晌之后,程八斤见老者稳定下来,便撤掌而回。

“多谢小哥了。”

程八斤耳中突然传入老者的声音。

……

听完程八斤讲述前情,林隐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是焦天王帮你将森罗绿蚺杀掉的了?”

“是啊,我自己可打不赢那怪物。”程八斤用力点头,“焦老前辈一醒过来,便恼那怪物打扰他祛毒,一怒之下便将它给宰了。”

走在前方的焦雷神这时哈哈大笑道:“这都是缘分,若非八斤小哥你因缘巧合下进了那洞,只怕我也不能出来,都是缘分啊!”

程八斤挠着脑袋憨憨一笑,似乎对之前的事丝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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