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把送晨琳到花店后,顾北城直接回了临湖别墅。
尽管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这栋别墅,但房子里仍旧一尘不染,想来是常住在这里的管家今天已经打扫过了。
顾北城洗浴后,披了一件黑色的浴袍,宽松的浴袍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他抬手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尚在滴水的头发,走到吧台前,兀自倒了一杯葡萄酒。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顾北城侧眸望了一眼亮起的屏幕,还是抬手接通了。
“顾总,”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你现在还在忙吗。”
“在喝酒,”顾北城平静道:“有事吗?”
“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在晚上喝酒,”那女子的声音宛如夜间缓缓绽放的玫瑰,“听别人说,你现在还在意大利?”
“邢小姐这么晚打电话,如果是为了探听我的工作安排,”顾北城道:“直接去咨询许言就可以了。”
“我就随口问问,顾总不要当真,”邢婳淡笑道:“下个星期就是我的生日了,顾总会不会去墨尔本参加生日宴会?”
“抱歉,我下个星期抽不出时间。”顾北城缓缓喝了一口葡萄酒,道:“邢小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只想要见你,”邢婳道:“礼物你看心情好了。”
“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次解释,”顾北城搁下酒杯,道:“届时会让许言拿了帖子,代为参加罢。”
“好,既然顾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邢婳道:“我就不好再强求了。”
顾北城挂断电话后,过了一会儿,抬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顾总,您还在看文件吗?”许言在电话另一端道:“您有什么吩咐?”
“查一下邢婳的行程,”顾北城端着酒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看一下她近期是不是来了意大利。”
“好的,顾总。”许言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会行程后对顾北城道:“顾总,你猜的不错,邢小姐正好坐的是今天的飞机,从墨尔本到意大利的科莫市。”
他接着道:“如果算上从科莫坐船的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贝拉焦了。”
“我知道了,”顾北城凝睇着不远处的科莫湖,即便是夜晚重叠形成的黑暗亦掩不去它在月色下寂静的光芒,宛如晶亮的星子渐落湖底。他淡声道:“派人稍微看着她些,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惹出麻烦。”
“好的,那顾总,接待方面需要立刻安排吗?”
“你们看着办罢。”顾北城说罢,挂断了电话。
顾北城拿起放在窗台上的酒杯,淡淡喝了几口。
而刚刚短暂的对话后,顾北城倒看出了些端倪。
首先电话一接通后,邢婳便开门见山地问他在哪里,唯恐他不在意大利,让自己白来一趟。而在第三句话中,她邀请他参加生日宴会用的是去墨尔本,而不是来墨尔本,很明显此时她本人已经离开了墨尔本,正停留在国外的某地,如果这是语言习惯暂且不谈的话,最后在他拒绝时,邢婳没多久就松口同意了,以她的性子,多少显的不自然。
邢婳是娱乐圈正当红的顶流女明星,她同样出身于名门,背后有一直有家族产业海奈世纪作支撑。顾老爷向来很喜欢她,小时候经常会让邢婳来万柏的庄园生活,所以顾北城算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她。
初中的时候顾北城去了法国,邢婳仍然留在他们之前一起读书的贵族学校。在顾北城的印象里,除了两三年前邢婳过来代言了一支万柏的香水广告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太多的交集,因为没有必要。
顾北城略微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将酒杯搁在洗手池后,在靠窗的办公桌前坐下,桌面上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旁边还放着未拆的几封邮件,这是下午时吩咐许言送来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工裁刀,开始着手拆邮件,看到内容的大多无关紧要,顾北城正要把邮件扔进碎纸机时,目光忽然落在信封正面打印的收件人姓名上。
收件人:万柏集团董事长--顾北城。
想来是寄件人极尽奉承,即便是在收件人的署名上也颇动了些心思。
顾北城的目光停留在那行字上,微微蹙眉,幽暗眼底流露出的情绪让人难以揣摩。
他之前有意没告诉晨琳。
她现在还不知道。
顾北城把那封邮件重新扔进了碎纸机,打开了手边放在最上方的文件。
等他阅完最后最后一份文件,贝拉焦的天空,从云的缝隙间开始透出不太刺眼的光亮。
他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婉转鸟鸣,从湖畔那边隔着玻璃窗传来,由最开始的朦胧逐渐变得清脆。他闻见了楼下花园中泥土的芬芳气息,和露水打在如丝绒般松叶上混杂的草木淡香,远处阿尔卑斯山的轮廓在雾气迷蒙中逐渐清晰,越发显得与天空相接了。
别墅里的园丁拿着铁锹花洒一类的工具开始进入花园工作,弄出了一些铁皮的声响,被管家轻声制止了,怕扰了少爷休息。
顾北城盖上钢笔的笔盖,从办公桌前起身。
他又喝了些红酒,然后在沙发上靠了半小时,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管家为他打开别墅的大门,金色的阳光瞬间照耀进了一楼的大厅。
十一月中旬,真是晴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