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顾北城侧身走近她,不知道是日光的暖意,亦或是适才睁眼的迷蒙,此刻他眼部的轮廓看起来敛去了平日的凌厉与疏离,一双钴蓝色的瞳眸望向她时不似往日那般暗淡,此刻看起来仿佛是于深海之中落下了几道浅光。他俯身轻握起她的手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晨琳适才醒来,尚存着几分倦意,她看着顾北城,嘴角竭力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可奈何,“北城,又让你,救了我一次。”
她的手蜷缩在顾北城轻握着她的手里,微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发怔。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过的一句话:请记得那些对你好的人,因为他本可以不这样。
她和顾北城相识的时间,比她身边任何一个朋友都要短暂,而顾北城对她的好,超过了任何一个朋友给予她的关心。甚至晨琳有时会怀疑,他们之间的举动,是否越过了作为朋友的界线。
比如约定好的午餐,盛夏午后的拥抱,以及此刻他握着她的手。
在晨琳看来,顾北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坏习惯,亦或是怪脾气。在他们不长的相处中,晨琳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思维逻辑理性清晰,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储备丰富,并且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
而他曾经又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向来如此,亦或是生性凉薄。
如果让晨琳选择,她会断然选择后者,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理由。
“来,”顾北城仿佛看穿了她此刻的想法似的,只道:“不要分心,过来把药喝了。”
晨琳从杂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顾北城此时端着盛药的碗,倒没有任何让她自己喝的意思,他用瓷勺舀了勺药,递到了她渐渐恢复血色的唇边。
他的手如雪花冻石般盈透骨感,晨琳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她便低头把药喝了。
顾北城袖口的扣子下方有一个小巧的薰衣草刺绣,让晨琳不禁想到了她从未去过的普罗旺斯。
她曾在书上看到,那儿有寂寞的峡谷,苍凉的古堡以及迎风绽放的紫色薰衣草。那儿的空气清新醉人,蔚蓝的海水像水晶般洁净。
一碗药喝完后,晨琳才发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而顾北城离她那么近,不被发觉才怪。
“让你担心了,北城。”晨琳想着赶紧转移一下顾北城的注意力,便道:“不过,要是你下次来花店时木门是锁着的,就可以到右边的桔梗花的花盆底下拿钥匙,我的备用钥匙就放在花盆底下。”
晨琳说着,忽的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她看了一眼顾北城,他没说话,亦没有看她,此刻仿佛在低头思考什么事情。她略停了停,便结结巴巴地补了一句,“这样你下次过来吃饭,我就不用跑下楼来开门了。”
“是不是对所有人,你都这么放心地把放钥匙的地方告诉他?”顾北城抬头,那是一张清俊冷冽的面容。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不是……”晨琳刚想再解释,顾北城忽然抬手,把她拥入怀中。
她的额头隔着衬衫抵着顾北城的锁骨,晨琳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便轻声道:“北城?”
她微微仰头,“今天是周四,你一个上午都在这儿,有没有耽误工作?”
她的发丝间散发着花木的幽香,顾北城轻笑,抬手轻触着她细软的乌发。半晌,他淡淡道:“不是要紧事。”
风和日暖,真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