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没开灯,此时晨琳看来是已经睡下了。顾北城抬手带上门,缓走到离病床不远的地方。
雾气在夜间层层弥漫漾开,月光清浅,疏影摇曳。
此刻晨琳躺在床上,如水纹般的发丝微拢着侧脸,有几缕随意地散落在了肩头。她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过分安然恬静,眉目间亦氤氲着几分温雅的清气,露出被单的手腕在月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晕。晨琳的呼吸近乎无声,锁骨随之极为轻浅地起伏。
顾北城俯身靠坐着床旁的椅子,随手将纸袋轻搁在地板上,只是平静地侧眸,凝神望着晨琳。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眼前的女子于顾北城而言,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偶尔有一两声虫鸣,顾北城抬手,修长骨感的手指缓缓向她靠近,却在快要触碰到晨琳侧脸的那一刻,生硬地停住了。
他低眸淡望着晨琳,隐约叹了口气。良久,顾北城遂移开了手,只是轻柔拨开她肩头的发丝。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会涌上心头。
顾北城在病房内略坐了片刻后,起身准备离开时,却不想带动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刺耳。晨琳像是被声音打断了睡眠,她侧过身,微微睁开了双眸。
裹挟着凉意的夜风拂起身旁的纱帘,外面好像开始飘起了小雨,此刻她的确望见了顾北城。
“北城?”晨琳的嗓音尚带着几分倦意,她的眼中划过一抹讶然,便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北城只是平淡地侧过眸去,没再望向晨琳。他的骨像极为好看,有棱角,有锋芒,亦有刀光。
他肩披着一件落叶棕的斜门襟大衣,周身交织氤氲着的微光,是属于夜晚宁静的光。
顾北城遂重新坐回了床旁的椅子,他向后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略微交叠,只是嗓音淡然道:“刚才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晨琳想要起来时,却被顾北城伸手阻止了。
“你盖好被子。”他在说话间,俯身替晨琳仔细掖了被角,只道:“身体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最好不要再着凉。”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北城。”晨琳听话地躺回了枕头上,顾北城在帮她掖被角时,略带温热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及着她的脖颈。
“没去哪里,就待在集团里办公。”顾北城收回手时,袖口的纽扣在月色下泛着哑光,他平静道:“不过下周,我准备出差去加拿大。”
“北城,你要是去了加拿大,还会再回来吗。”良久,晨琳侧眸问他道,声线却无端带着空落。
“前几天路过直营店,给你买了些进口的营养品,”顾北城说着提起手边的袋子,放在了晨琳能够得到的地方,他淡声对晨琳道:“你刚做完手术,医生说还很虚弱。”
爱是什么都介意,又什么都原谅。
“谢谢你,北城。”晨琳此刻眼角略微带着涩意,没再去解释那天的事情,只是对他道:“其实我最近也好多了,医生说再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嗯。”顾北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随后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只对她平淡道:“很晚了,你继续休息罢。”
晨琳此刻没说话,等她再次抬眸时,顾北城已经走向了病房门口,视线却再没有触及到她身侧,就像是刻意避开了她的一生。
他伸手向下轻压着冰凉的门把,打开门后,迈步走了出去。
夜雨初停,顾北城走出医院大楼,抖落了肩上的三两淡漠与孤寂。而他仅拥有几分钟,用来穿过她的晨曦和夜半。
要是爱你爱的少些,话就可以说的多些了。
——《傲慢与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