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看着路明非的变化而怔在了原地,随后他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够占用我的王座真是令我感到意外,可是你也应该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虚假的王座罢了,没有神之命格你的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我是不全的你,但你也是不全的我。”
路明非将自己腰际挂着的翠绿色长剑给拿在了手上。
“奥丁,多少个世纪过去了,你依旧是那个只会说些没用屁话的男人!你甚至比以前更加废物了!”
“是吗?那让我看看鸠占鹊巢的你有几分能耐。”奥丁眯着眼睛说道。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是。”路明非同样眯起了眼睛。
黑色的光影和银白色的光影碰撞在一起,他们在进行最为纯粹的搏命战,或是拳头砸击在银白色的战铠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槽,或是翠绿色的长剑在黑色的鳞甲上留下一道不深的沟壑,两人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激烈对轰着,短短数秒的时间内两人已对攻几十个来回,是的,两人间只有最纯粹的对攻,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心脏和脖颈。
防守?回撤?不!这不是一个掌权者,不是一个帝皇所做的事情!
两人都在用极致的暴力压榨对方的血肉!
两人的每一次碰撞都会在周围一起一场场能量风暴,这个在风雪中隐匿了数个世纪甚至数十个世纪的场所终是承受不住两人的碰撞。
机械都难以破开的冻土和冰层在这重重的能量风暴下崩碎、瓦解,一块块“石头”砸在两人的身上后迅速融化成一滩液体并顺着两人的身体流了下去。
两人体表的温度已超过了人类所认知的范畴,两人能互相听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
如果将心脏比作赛车的马达,那么血液就是燃烧的机油,金色的血液在两人的血管里疯狂涌动,它们冲刷血管壁发出的声音如同出江怒龙的嘶吼!
虽然这些“石块”无法对两人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溶解的液体终究是影响了两人的视觉以及对周围的感知。
在最后一次对攻中:路明非不知是故意还是不敌奥丁,他被奥丁一记上勾拳给砸中了下巴,黑色怒龙带着银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下颌骨碎裂的声响在这一方不大的天地间回响。
然而,这一击之后,表面上占据了上风的奥丁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路明非的位置。
那被自己打入空中的路明非直接消失了!?
奥丁将身后的翅膀挣开,他身后的翅膀不再是单纯膜翼,而是覆盖满黑色鳞片的翅翼,翅翼上的每一片鳞片上都有着紫黑色的骷髅图案,正如那神话中所描述的那样: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
当奥丁飞至半空时,他还来不及感应路明非的位置便感到危险已经降临至他的身边!
奥丁连同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并被染成了灰色,就像是被锁在起尘的柜子里的一张老旧黑白照片,水从看不见的高处滴落,一滴一滴砸在照片的表面上,发出的声音并不像现实世界里滴落的碰撞声,那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在撞钟一般,于此同时,不知何人在黑暗中吹奏起悲悼的挽歌,诡异凄凉的气氛定让人惶恐不安。
一层冰蓝色的雾气从下方冒起,浓郁的冰雾包裹了整个浸满液体的老旧黑白照上,蓝色的冰层包裹了整个照片,冰层越来越后,逐渐从蓝变成了白。
黑暗的世界里,一道缝隙被撕裂开,一只巨大的银白色臂铠探了出来。
那只巨大的手掌捏住了冻起白色冰层的老旧照片,用力扣拢,再打开,白色的冰碴从手掌里落了下去,坠入泥潭,被完全的吞没……
黑暗破灭了……
碧蓝色的天空中高挂着一轮金色的太阳,温暖的光辉洒向下方浑浊污秽的红狱世界。
天空中,亮起了一道穿着银铠的天使虚影,虚影的下方,穿着银白色铠甲的路明非站在了化为蓝白色冰雕的奥丁的前方,银色与金色交辉的织锦披风随风摆动。
尼德霍格的身体虽然被占据了,但他对于元素以及毁灭之力的掌控却没被削弱,这是一种感觉,或是说一种天赋。
路明非双手将长剑高举,翠绿色的长剑冒起三尺青芒!
槲寄生之剑:一把将北欧神话引向灭亡的不祥之剑,它由生长在神国边缘地区的一种小槲寄生树的树枝变化而成。
长剑劈斩而下,这时路明非瞳孔中的焰火闪烁了一瞬,他看到了冰雕中,那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奥丁咧嘴笑了一下,那森然的白牙让路明非有了不详的预感。
长剑将冰雕从中劈成了两半,冰雕坠落下去,在空中解体,化为无数的冰碴,就如同之前那被捏碎的老旧相片一般。
刚才那看到的笑容果然是幻觉吧,路明非这样想着。每一块将要坠入地面摔成粉末的冰蓝色碎碴突然停止了下坠,每一块冰碴都散发出黑色的光芒,无数道光魂从冰碴里攒射而出,瞬间凝聚在“骨龙”的背后。
“怎么可……”
路明非的下颌骨在之前的那一击下被完全打碎了,但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将伤口给复原。
“你想说不可能,对吧?可你应该听过英灵殿吧,毕竟现在的我已经算不得真正的神王了。”奥丁的声音从路明非的背后传来。
一道全身散发着黑色光芒的身形紧紧贴在路明非的身后,一双黑色的龙爪十分自然的搭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之上,奥丁那刻印有卢恩文字的尖爪轻轻摩挲着路明非那失去肩铠而裸露在外的肩膀,乍一看之下,就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相遇所做的恶作剧一般。
尖爪摩擦在骨骼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每一次刮动就有血液和肉沫飞溅而去,骨头上留下一道道刮痕。
“上一次,是你赢了,这一次,该轮到我赢了。”奥丁说完这句话后伸出利爪从背后贯穿了路明非的胸膛,赤金色的心脏在漆黑的手掌中被捏碎。
路明非那双异色的瞳孔恢复了原本的黑色,他的身体机能正以无法挽回的速度衰退,奥丁将沾满鲜血和碎沫的手掌抽回,他轻叹了一口气后将路明非的身体给扔了出去。
“就让你葬身在这旷阔的水域里吧,希望你能合这里的海鱼的口味。”奥丁神色漠然,这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恩典......
路明非的身体坠入了冰冷的海水中,血色的气泡从他的体表冒出并上升至海面。
周围的人鱼们围绕着路明非的身体旋转起来,它们渴望能够从路明非的身体上撕扯下一块肉来,现在的路明非虽然虚弱到了极点,但他依旧没有完全死去,皇那最后的血液在支撑着残破的躯壳,鲜活的细胞在空荡荡的胸骨后方一次次尝试着凝聚出新的心脏来,可是这些细胞每次刚凝聚出心脏的雏形便散开了,照这样下去,路明非必死无疑。
人鱼们围绕着路明非,它们都在等着这位旧王的彻底死去。
路明非的眼皮越来越沉,他的双眼快要完全闭合上了,数以千记的人鱼张开利齿扑向了他。
“从他的身边滚开!”
酷烈的寒意从天而降,所有的人鱼都在此刻被那突然降下的杀意给震慑在了原地,它们瑟缩着身子不敢前进一步,它们抬头向上看去,一道白色的娇小身影从上方缓缓降下。
那双看向人鱼的冰蓝色双瞳里没有一丝情感。
当少女的眼睛触及到路明非的脸上时便柔和了下来,不,这已经不是路明非了,当他从培养器中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零号了。
专属于小女孩的稚气回到了她的眼睛里,这才是她本应有的模样,零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她会因为尿床而害羞,会因为护士的鞭打而疼痛,会因为少年的善意而高兴,会因为飞机的轰炸而害怕,她只是将这些情感都埋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今天,她终于不用在隐藏自己的情感了。
她伸出双臂环抱住了零号的脖颈,两人的鼻尖触碰在了一起。
“我......真不想......你来啊.....这会显得我很坏.......”零号发出蚊鸣一般的声音。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零轻声说着,她笑了起来,宛若三月里盛开的花朵,她虽然是在笑着,可泪水却从她的眼眶中挤了出来。
零号看着此刻边哭边笑的零将脸稍微别过去了一点,他与她总是走到了这一步。
零用双手将零号的脸给强硬的掰了回来,冰蓝色的双瞳再一次和黑色的双瞳注视。
“零......”
“不,我现在的名字叫做雷娜塔,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雷娜塔......”
雷娜塔闭上眼睛将颤抖的薄唇印在了零号的唇上,零号瞪大了双眼,想要去推开雷娜塔却没有多余的力气。
衣物从雷娜塔的身上褪去,白皙的身体上出现黑色的纹路,黑色的的丝线从她的背后延展而出,这些丝线将雷娜塔和零号给牢牢包裹了起来,一颗黑色的大茧在海水中缓缓下沉......
北极罂粟的种子随风飘洒在冰寒的土地上,当风雪化去,它将开出最美艳的花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