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不一会儿的时间便飘起了细雨,雨势由小逐渐变大,雨滴落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一位身穿状元袍头戴插有宫花乌纱帽的青年将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那一捧满天星和菊、、花放在了一块被风雨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楚鹿芒生父楚天骄之墓。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对方是一个好女孩儿,我本想带她来见你的,只是……”说道这里楚子航的双眸变得黯淡了几分“只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我现在过得很好,爸爸。”
楚子航呼出一口气后缓缓站起身来,今天本是他的大喜日子,可是不知为何,他开心不起来,他去天桥上找过自己的父亲,可是没有找到,既没有留下遗体也没有留下任何战斗过的痕迹,仿佛曾经的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虚假的梦。
“师兄,时间不早了,该走了。”身穿白衬衣黑西装的路明非在楚子航的背后催促道。
“嗯,我们走吧。”楚子航对路明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两人一同顺着山道走下,在公墓的出口位置停着一辆纯黑色的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一辆Maybach 62。
楚子航和路明非二人向着那辆迈巴赫走去,迈巴赫的车窗是完全降下的,身着白西装的凯撒正一只手扒在车窗上,一只手在无聊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当他看到楚子航和路明非的身影后不禁用散漫的语气问道“楚大少爷,你这大喜的日子能不能开心一点?别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楚子航看了凯撒一眼,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呈”V”字形抵在自己的嘴角处并向上提拉。
凯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真不愧是你,好了,时间不多了,赶紧上车吧,今天可是加所图·凯撒亲自担任你的御用司机,感到庆幸吧。”
楚子航上了车把车门带上后:“你原本可以不用来的。”
“喂喂喂,你这话怎么说的?不是你请我来的吗?”凯撒一边开着车一边伸出手挥了挥自己手中的红色请帖,那用金粉烫印的“囍”字格外显眼。
楚子航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回应道“那是夏弥发给你的,不是我。”
凯撒恨得牙痒痒,不过这杀坯就是这样油盐不进,他只能转变攻势向坐在副驾驶上的路明非问道“路明非,你听听,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路明非憋笑已久,看着凯撒转移攻势之后路明非立马摇头表示自己处在中立。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对中式婚礼感兴趣。”楚子航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凯撒的身上。
“不,我对中式婚礼很感兴趣,毕竟,诺诺也是中国人,中式的婚礼我很少参加,虽然学习过相关礼仪,但还是实际看看更好!该死,我只订购了西式婚礼用的婚纱,明天我得去定制你们中国所说的凤冠霞披了。”凯撒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自豪和与自信,加所图家族的男人不管是哪一国的婚礼仪式都能做到完美,就算是状元袍自己也能穿出黄衣龙袍的感觉来。
该死!这应该是自己混蛋老爸的特长才对!不过那家伙好像还没交过中国女友?谁知道呢?谁在乎啊!
楚子航偷瞄了几眼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路明非,他觉得路明非是有可能喜欢诺诺的,然而路明非一脸平静,似乎凯撒讨论的不是他和诺诺的婚礼一样。
短暂的交流后车内的气氛降至了冰点,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辆车大驶入了一个岔口,在七拐八拐后终于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小声议论着这辆名贵的汽车,不知道是哪位富家公子看上了这“寒窑”里的苦命女子了。
“到了,需要我们陪你吗?”凯撒回过头对着坐在后座的楚子航问道。
“不用了,没有小孩或是伴娘来妨碍我的,如果有,我也已经准备好红包了。”楚子航张开手,像是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一沓塞满钱的红包,事实上楚子航知道夏弥是不会自己找伴娘的,因为她很孤独,比自己还要孤独。
没有伴娘自然是不会有伴郎的,虽然凯撒这家伙一早就提出要成为自己婚礼上的伴郎并要求自己在凯撒的婚礼上担当伴郎,楚子航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楚子航走进这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树干在这样的天气下显得更加黝黑。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楼道里采光很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墙上贴满“疏通下水道”或者“代开发票”的小广告。“15单元201室”的蓝漆门牌钉在绿色的木门上,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门把手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各种小广告一层叠一层,把锁眼都糊住了。隔壁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楚子航也有想过给夏弥买一套漂亮舒适的房屋,但这个提议被夏弥拒绝了,以后结婚两个人住一间房子就够了,没必要多花钱。
楚子航有些想笑,买到的房子又不会像鸽子一样飞走,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将手放进自己的裤兜里,他想要翻找夏弥给他的房间钥匙,可是……
那把房间钥匙不见了!就在裤子里的那把钥匙,它不见了!
路明非坐在车里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凯撒睹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位上扭动不安的路明非“你怎么了?长痱子了?”
“不,没事,只是……”路明非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楚子航呆立在门口,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女孩儿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他知道这是一场本不该出现的梦,能够再次见到她就已经是命运的眷顾了,可是,总会感觉很失落的……
他永远的失去了那把可以打开房门的钥匙,就如同他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女孩儿一样。
楚子航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抽空了,他蹲坐了下来,头埋在膝盖里,躁动、悲伤的情绪像是黑色的潮水般在心中翻涌。
这时,门锁处传来“吱呀”的声响,楚子航惊愕的抬起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白色的光芒从门缝中挤出,门内传来温柔动人的声音“鹿芒,我给你的钥匙你落下啦。”
一只藏在红色袖袍中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手中是一把被红绳系着的青铜色钥匙。
钥匙落下,大门关闭。
楚子航揉了揉眼,自己还是站立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楚子航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裤兜,是的!一把质地坚硬造型奇特的钥匙正躺在他的裤兜里安静等着他。
楚子航将其拿出插入锁孔里,一向镇静的他竟微微有些手抖。
打开门,门后站立着一名女子,女子穿红绸袄裤,绣花鞋,以及红色披肩,绣花鞋以及袄裤上绣有鸳鸯、梅花、莲花等吉祥图案,头上是一方红帕,垂下的红帕挡住了她的容颜
“你来了。”夏弥轻声问道。
楚子航没有说话,走上前去将夏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夏弥楞了一瞬后伸手抱住了楚子航的腰。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坐在车里的路明非无声的笑了笑。
“你应该知道,她终究是死的,龙骨十字虽然在我这里,但距离她复活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该怎么解释?”路鸣泽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不需要解释,如果师兄对夏弥的爱连几年时间的考验都经受不住,那我就没有帮助他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