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絮瞳出来主要是为了玩的,什么挑选马匹早就被遗忘了。更何况,杨府家大业大,还需要专门挑选马匹吗?
她满足的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今天真的过得超开心,这么饱看样子是吃不下晚宴了。”
说着还意犹未尽般的舔了舔嘴唇,满满的回味,杨渊徽走上前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个小馋猫,再给你几次晚宴你应该也吃得下吧?”
“嘿嘿,那是。”
因为长期的相处,其实杨渊徽已经是很了解柳絮瞳的了。
爱吃的爱玩的,不爱吃的不爱玩的,早已熟记于心了。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月牙也挂上了星空,许多人家已经露出了点点灯光,好在在月光的照拂下尚能看清前进的道路,两人慢慢走着。
柳絮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真不想回去啊……”
其实杨渊徽很是好奇,为什么这个丫头这么抗拒回家呢?每次出来显示出来的样子都是对外界深深的渴望。
他看着月光笼罩下的柳絮瞳,不由得问出了声,“这是为何?”
柳絮瞳看着杨渊徽并没有回答,其实这个问题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对柳絮瞳的愧疚吧。
毕竟现在的父亲母亲兄长都是她的,而自己却是毁了她一生的凶手,却理所应当的替她享受着这一切。
每一声瞳儿更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每叫一次便是在自己的心头上剜上一刀,自己如何受得了?
看着杨渊徽的面孔,柳絮瞳心中五味陈杂,这份疼爱也应该是她的。
柳絮瞳笑嘻嘻的说道:“因为……因为不想和你分开啊!”
这没大没小的玩笑在杨渊徽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他摸了摸鼻尖,“你这个丫头……不如这样吧,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什么人了,但是闹市还是挺热闹的,我们去那里走走吧。”
闹市?柳絮瞳一下子来了兴致,早就听说那里热闹非凡了,但听哥哥说那里治安极乱,自己又不好动手,毕竟是尚书千金,传出去不好,所以一直有所顾忌。
现在有杨渊徽在,什么事让他上就好了呀!
柳絮瞳点了点头,“这自然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说完,挽着杨渊徽的手便大步向闹市的方向走去。杨渊徽看着她的样子没有说话,但是笑得格外的开心。
当目光落到她紧抓着自己的手时,那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身后的两个暗卫停住了步子,他们正在掂量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
刚才杨渊徽给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但是跟着少爷是他们的职责啊……
“你说我们要不要听少爷的话离开?我看着闹市是少爷和柳小姐单独相处的好地方,少爷肯定不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要不……”
另一个暗卫点了点头,“说的也对,毕竟这帝都应该不会有人会想招惹到杨府和柳府,而且应该不会有人可以成为少爷的对手。”
俩抹黑色身影隐匿在了夜色中。
闹市果真热闹了很多,各种商贩在高声叫卖着,各色小玩意稀奇古怪,还有很多表演杂耍的街头艺人,给这帝都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柳絮瞳拉着杨渊徽的手在人群中四处逛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走到一座小桥上,柳絮瞳趴在桥边,看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要是以后也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就好了!”
因为跑了那么久,柳絮瞳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些细细的汗珠,小脸红润,仿佛轻轻一掐就可以掐出水。
杨渊徽看着静静的水面,“其实我们可以经常来啊。”
柳絮瞳只是笑笑,不说话,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柳絮瞳知道,杨渊徽其实内心是很孤独的,自己何尝不是呢?
在冥府的三千年,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呢?周围的姐妹都还不能和自己沟通,而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只是看着桥上的人来人往……
那就是高高在上的绝尘大人闯入自己世界的时候。
柳絮瞳浅浅一笑,也许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愿意和杨渊徽接触吧,那种不被理解的悲哀,“好啊。”
她的回答简单干脆,理应感到开心的,但是杨渊徽的心确实狠狠的痛了一下,她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不是么?
杨渊徽的目光突然转向一边,他露出一抹笑,“丫头,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虽然柳絮瞳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但是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正当柳絮瞳准备安静的享受此时的美好时,身后却传来了不友好的声响。
“哟,这不是柳絮瞳柳小姐吗?怎么大晚上在闹市闲逛,可是在等什么人?”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耳膜。
听到这个声音,柳絮瞳扯了扯嘴角,真是的,为什么在哪儿都有她?
她生硬的转过了身,“我当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呢,原来是宫家的宫晨小姐啊。怎么,你不是大家闺秀么?怎么也有闲心在这里游荡?难不成是在等那个?”
有些人已经在此驻足了。
宫晨冷哼一声,“臭丫头,我可是随太子来的,那么你呢?可是随你的情郎到这里幽会?呵呵,不是说杨府的大少爷对你情有独钟吗?你这么快就始乱终弃了?”
面对这种冷嘲热讽,柳絮瞳一般都是不做理会的,与这种人叫板,就是降低自己的身份。
柳絮瞳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搭理她,这宫晨一直都在找自己的麻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她有仇。
柳絮瞳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被她随行的两个丫鬟挡住了去路,纵使脾气再好,这都欺负到头上了,也得反抗一下啊。
况且,打扰了自己的兴致,本就是犯了死罪!
柳絮瞳冷笑一声,“区区贱婢也敢拦本小姐的路?你们宫家就是这样教奴婢的?呵,当真是宫晨小姐的人啊,不知尊卑。”
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贵族中的热闹谁不想看?
她骂的每一个字都是冲着宫晨去的,宫晨自然没有好脸色。
周围的人都十分安静,谁也不想沾上这趟浑水。一个是尚书千金,与丞相之子交好,一个可是当今太子的……
宫晨提着裙摆就来到了柳絮瞳的面前,看着她鲜红的衣衫,带着红色的嘴唇,柳絮瞳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不站近些,本小姐还不知道这身装扮竟然是宫晨小姐,真的是帝都的一大亮色,是怕太子殿下在万花丛中找不到你这朵……霸王花?”
柳絮瞳的这句话说得比较含蓄,一是指她的庸俗,二也说出太子的风流,她只是其中一个,大可不必如此嚣张。
这时候原本安静的人群也开始议论起来了,大多数都是偏向柳絮瞳这一边的。
两人虽然都是出身名门世家,但是站在一起,一对比起来,柳絮瞳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
而宫晨……张扬的宫晨自然就在柳絮瞳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柳絮瞳看着小脸微微涨红的宫晨,不由得掩嘴而笑,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自己恐怕就是哈哈大笑了。
柳絮瞳身穿淡绿色的衣袍简单朴素而不失典雅,头上的配饰也是简单至极,却烘托出柳絮瞳这个年龄的单纯美好。
她掩嘴而笑的动作都是优雅动人的,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个较深的印象。
而宫晨画着浓郁的烟熏妆,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复杂艳丽的服饰只是会显得庸俗不堪。
一向心高气傲的宫晨哪有受过这样的气?她咬了咬鲜红的嘴唇,“柳絮瞳,你不要太得意!我现在可是太子的人,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太子!尚书府也会跟着你陪葬!”
她身旁的一个丫鬟小心扯了扯宫晨的衣角,似乎是在提醒她,但是宫晨却是甩开了她的手,“大胆,你碰我做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看来这个宫晨真的是被气得不轻了啊,这样的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当今谁不知道尚书柳林斌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更别提朝阳大将军和开罗大将是柳絮瞳的什么人了,光是兰沁家族就已经惹不起了。
虽说宫家富可敌国,但是比起朝廷中人,却是……
哪怕这宫晨勾搭上了太子殿下,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与她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光是杨府的人,太子也得礼让三分,太子之所以走上今天的位置就是得了杨府这个靠山,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去得罪自己的储君之位?
更何况这柳絮瞳指不定就成为了杨丞相儿媳!
柳絮瞳收敛了笑容,她盯着宫晨,“这么说来……你以为你勾搭上太子殿下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看也只不过是青楼头牌吧?凭你这种角色也敢在本小姐面前乱吠?”
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厮混本就是不符合规矩的,哪怕对方是太子,这宫晨的名声早已毁掉,只是不敢声张而已。
而柳絮瞳将她与青楼头牌做对比,更是指出了她的不要脸,降低了她的身份。
说完,柳絮瞳也不愿在这里多待,看着这张脸实在是太恶心了,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久了可是会变笨的。
看着宫晨愤怒的样子,柳絮瞳连取笑她的欲望都没有了,绕过她就打算离开。只是微微叹息,“真是糟蹋了这双眼。”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柳絮瞳忍不住留下了一句话,“宫晨,你以为你爬上太子的床就可以改变什么吗?在我眼中,也只是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四字深深的刺痛了宫晨的心,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可是为了家族,自己能怎么办?
这样的生活虽然光鲜亮丽,但是背地里却是受尽人们的唾骂。
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自己能做什么?原本以为可以挣扎,可是换来的只是那个男人深深的羞辱。
她羡慕,羡慕柳絮瞳的的优越,她的家族,她的家庭让人羡慕,自己不甘啊……
唯一能做的只是找她的麻烦,做尽恶心的事,让那个男人早些厌恶自己,才可以完成自我的救赎……
才可以逃离那个恶心的家族,逃离那个恶心的魔窟,才可以褪下这厌恶的华服,摘下厌恶的发簪步摇。
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样子了……她看着柳絮瞳的眼神微微一变,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