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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工作

人这一辈子就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命的美丽与浪漫。但是要活着,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而衣食住行,离不开钱啊。李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过的这么狼狈。大学毕业以后,一腔热血的自己告别了父母所在的小县城,带着一己孤勇来到了魔都这个大城市。本来想找一份好工作来养活自己,每个月再给自己父母寄一些钱,自己存一些钱。这样努力打拼个十几年,再回自己的小县城买一套房子,找一个不漂亮也不丑的老婆,陪父母安度余生。最后,死在某个小医院里。这才是李维所想要的生活,但很明显,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魔都这个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普通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人海中一捞就是一大把。

即使是那些卖力气吃饭的工作,人员也已经饱和,并且因为机械化生产的推广,普通打工者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尴尬。来到魔都六天了,李维在郊区租了个房子,说是房子,不过是一个小隔间。这是一些从前在魔都农村修了房子,后来发了财,去市中买了房子,而这些郊区的房子又舍不得丢掉,于是转租给那些从外地来魔都打工的人。好在租金并不贵,就一百五左右,李维勉强能够接受。他从家里一共带了三千块钱出来,本来是想找一份好工作,没想到六天下来却一事无成。

吃着泡面,李维心里有些烦躁,此时是夏天,天气炎热,因为没钱的原因,他连风扇都没买一个,汗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的额头,从他的发梢掉落,落进泡面桶里。他不管不顾,依旧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一桶简单的康师傅牛肉面,他连汤汁都喝的一干二净。

“叮咚!”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李维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明晃晃的屏幕,是自己老爸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在衣服上擦了擦带油的右手,按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接听键,过了片刻,他似乎这铃声有点刺耳,叹了口气,李维用食指划了下挂断键。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小小的出租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唯有一些独属于夏天的蝉鸣从窗口飘了进来,带来一些夏天的味道。

这一划似乎用尽了李维全身的力气,他瘫坐在地上,半晌不肯说话。突然,他仿佛发泄一般,将手中的方便面桶猛烈地砸向墙壁。索性这方便面被他吃的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汤汁洒出来。

人没有吃饱时总想着吃饱,而一旦吃饱后,却又喜欢胡思乱想。李维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缩小,将他困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这世界好想一把枷锁,锁住了他的灵魂,他的躯壳,以及他年少时的梦想。

隔壁房间突如其来的争吵打断了李维的思考,说是争吵有点言过其实,不过是一个人的发泄,而另一个人像鹌鹑一样缩头罢了。在大声发泄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斥骂着丈夫的无用,她的声音之大,像是农村鸭叫一般,尖细且嘈杂,仿佛隔个数百米都能听到。她的丈夫,那个中年男人,则是时不时的小声反驳一下,都不敢大声说话。

李维已经有些习惯这些争吵,来到魔都的第三天,他就租住了这里的房子,因为便宜,前两天他睡的是公园的长椅,有点硬,蚊子有点多。在他的隔壁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都是大概四十来岁。那天中午,李维第一次听到了两人吵架,出于年轻人的好奇,他偷听了一下吵架的内容。大致是这个中年妇女认为她的丈夫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两人来魔都打工己经有十多年了,却连个在家乡买房子的钱都不够,整天只会跟着些狐朋狗友鬼混。听了一会儿后,李维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又开始在网上投自己的简历,希望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第四天晚上,面试了一天,浑身疲软的李维回来,遇见了那个中年男人在楼下纳凉。中年男人认出了自己的新邻居,他热情的给李维搬了个凳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三块钱一包的,从里面抽了一根递给李维。

其实李维并不会抽烟,只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拒绝,中年男人给他点燃了烟。李维猛抽了一囗,味有点冲,呛鼻,但却让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月下,抽着廉价的香烟,银白的灯光照着烟雾缭绕,周围有蚊虫的轰鸣声。

李维是个很讨厌沉默的人,因为沉默总是在悄然间扼杀人与人的关系。但他又与旁边的人不熟,不知应该从何谈走。

好在旁边的中年男人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打破了这无形的尴尬。

“昨天的事情让你见笑了,小哥。我老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囗烟,又缓缓地吐出,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那是他心中的那个她,那么纯洁,那么温柔。

李维想说大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不过是男人被女人骂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中年男人又说了起来。

“其实也怪我,给人家许了个那么大的愿,画了个大饼,说要给她这给她那,花言巧语骗了人家一辈子,结果十几年了却一事无成,她当初那么漂亮,却跟着我过了十几年苦日子,她骂我两句,也是可以的!”

“只要她开心就好,而我,一定会让她开心!”中年大叔絮絮叨叨地,一直说着这些话,他鬓角的白发抖动着,像是风中飘动的柳絮。

“丁建章,快回来睡觉了!”一直到中年妇女的喊声传来,丁建章才对着李维尴尬一笑,将凳子拿在右手,一晃一晃地消失在楼梯的阴影里。

丁建章看着李维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腔孤勇,就要去闯荡天涯。以为整个世界都在自己脚下,征服它不过是瞬间的事,然而柴米油盐却打败了他,家拴住了他,不再敢打敢拼,守着妻儿,平平淡淡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或许李维在未来也会变成这样,时光消磨了他的志气,社会打平了他的棱角,但是未来又怎么能这样平庸的过去呢!

“叮咚!”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李维以为又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他漫不经心地看了手机屏幕,不是父亲。难道,他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赶紧接听了电话。

“您好,是李维先生吗?”

是一个颇为正式的女声。

“我是,我是李维。”

“李维先生,您的简历已被我公司收到,经过判断,我公司认为您有能力加入,请您与明天十二点前到我公司参加面试,然后公司会决定您的职位,地址随后会发送至您的手机。”

巨大的狂喜猛烈冲击着李维的大脑,让他思维有些短路,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隔壁突然传来了悠扬的歌声,是那个中年男人唱的,那歌声悦耳动听,很难想像是出自这样一个粗糙的男人之口,中年妇女没有再骂人,跟着歌声轻轻和了起来。

未来会怎样,管他呢?还是先活在当下吧,但李维不会想到,就是这一通电话,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拉开了我们大戏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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