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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所有烦恼都忘掉

——那些未曾熄灭的长夜\淡的看不见——歌词来自《不二臣》

高中毕业后,第三年的五一小长假,我坐在床上玩手机,他用微信给我发了一张动车上的照片。

照片里两张塑料桌板占了大幅版面,那上面放着两瓶矿泉水,我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

从那之后就口口声声说了释怀的自己,那时候却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些什么。

我问他,是来水城玩吗。

他回,是的。

我又是不死心问他,是和女朋友吗。其实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可我还是满心奢望,他隔了好久才回了我一个,恩。

我也故意隔了好久才回他,你们好好玩,还很豪气的说,如果你下次来,我给你报销全部费用。

我用豪爽掩饰无措,一如多年前用离开挽救所剩无几的自尊。

记忆中,我们有好多次像这样聊得漫不经心,可每一次漫不经心的背地里,我都在舔着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独自感伤。

我点开手机QQ音乐,点击了那首听了无数遍的《写一首歌》,等车的时候听,一个人漫步在校园的时候听,发呆的时候听,常常听……

想要把所有烦恼都忘掉\做不做的得到\你明知道我心在燃烧\因为你\因为你\为你

我以为回忆早就不会让人想哭,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一晚,我失眠至天亮,天亮是橙红色的。

作为宿舍里唯二留在学校的小颜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里玩手机,我们互不干扰,兴奋时会自己哈哈大笑。

这场面颇有些岁月静好,可我却感觉有些孤独。

小颜有个在英国留学的男朋友,他们是高中同学,自来到大学那天起,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们在打越洋电话腻歪。

刚开始,我会调侃把颜##叉出去,后来听多了就麻木了,不再调侃把颜##叉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有我俩在宿舍的五一假期,一到饭点,小颜就会约我一起去食堂。

我每次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即便我深知这样的自己不合群。

别人的青春校园故事是浪漫的唯美的,我的却是狼狈的孤独的,我们不一样,很不一样。

出去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影子会被路灯拉得老长老长,天上的月亮遮遮掩掩,微风卷着夏晚的湿气扑面而来。我很喜欢夏天的风,它似乎能够吹散所有的烦恼。

五一收假那天晚上,我如往常坐在床上玩手机,又看到了他用微信发来的消息。

我故意等了很久才打开对话框,手指打开的动作有多漫不经心,内心就有多迫不及待。

微信里,我们聊了很多,我对他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生疏有礼,而他亦对我如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后来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说,回到学校了。

我说,恩。

他问我,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我气红了眼睛不想理他,可他说,我想她了。

我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他第几次这样问我,每次被问,我都会无比烦躁,很想暴躁的大喊:你为什么还想着她!

我打字打得啪啪响,你这样置你现在的女朋友于何地,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的回答像来水城那次,仍旧让我等了很久。

最后他回,算是。

之后,便再没有理会我的追问。

微信对话框里,满满都是我发出的绿色条状对话条。

我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全身没了力气用墙托着头,脑子一片空白,灵魂在不知名的边缘游走。

我以为他既然能够接受新的感情,那应该是已经走出了曾经。什么叫算是女朋友,我想了很久。

毕业之后,他又换了个女朋友,我知道,他一直很痛苦。他换了女朋友,可想着的永远都是那个人。

我觉得他在报复我,拉着我这个悲剧推手和他一起痛苦,不然怎么会一直问我,有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他明知道,我也会痛苦。

很多人说他是个渣男,可我有什么资格责怪,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同样罪孽深重。

相比想那个人,我更宁愿他活在当下,找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好好地生活。

即便我还是会因此感到难过,也好比像现在这样,被他拖进深渊里,一起万劫不复。

想把所有烦恼都忘掉\做不做得到\你明知道我心在燃烧\因为你\因为你

有人说,多回忆就会忘记了。可每次回忆都会让我泪流满面,不但没有忘记,反而愈加深刻。

对于多年前那场悲剧,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诉诸于口。

那天晚上,他不再理会我后,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靠着床,凝望窗外的黑夜心绪翻飞。

说再见的那天,我正填着高考志愿,他在微信里说,我住院了。

我看到立刻回了一句,怎么回事。

他说,我酒精中毒住院了。

当时的我已经猜到是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的离开让他感到痛苦了,痛苦到酒精中毒住院。

可那时候的我,还是不死心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依旧是另一个人。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无比可笑,笑自己,笑仍在闷痛的心肺,甚至厌弃这个可笑的自己。

填志愿那几天的我浑浑噩噩,第一次了解到,原来那句‘爱是会呼吸的痛’的歌词竟是真的,原来呼吸真的会痛。

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离开,落荒而逃,逃离南城。

从提交志愿的那一刻,可能就注定了我们永不相见。

从那之后我们就不再相见,我说了再见,但没想到南城那么小,我们竟一次都没有再见。

妈妈问我,为什么不呆在家这边上学,非要跑这么远。

我说,呆腻了。

我瘫坐在床,嗤笑一声。

在南城呆腻了,落荒而逃来到千里之外的水城。

我在这里读大学,没有他的日子,从难熬到好像渐渐忘记了那段过往。

时间是个好东西,总能掩埋所有不甘和忧愁。

虽然逃了很远,但是寒假暑假的时候,我还要回南城。

记得第一次回到南城,走在南城的街道上,马路上车来车往,我提着行李站在斑马线旁等。

司机会停下车避人,一如当初绝望时无意的感动;南城依然慵懒闲适,一如当初喜欢它的模样;黑夜的南城,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令人着迷。

我抱着一杯奶茶,站在当年经常经过的天桥上,桥下灯火通明。

对于这座城,自己刚开始只想着逃离,后来却有些灰淡的想念。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思念什么,是思念过去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是思念过去一起嬉闹的小伙伴,还是想念他。

原以为时间真的可以掩埋所有爱恨,可那些回忆却只是被掩藏在心底。

只要一个不经意就会萌出新芽,长成苍天大树。

张晨阳,张晨阳,张晨阳,我一直叫他的名字,可他好像从来没有喊过我的名字。

我啊,我叫付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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