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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乱世·末(二十)

“殿下,殿下可还好,殿下。”

“我没事,只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殿下,还是我扶你回去吧。”

当时只靠自己一个人根本走不到房间,所以,我只能勉强的点头。

踉跄的走到房内,她搀扶我到床榻前,自己却移步至案边,沏了一杯清茶,端放在我面前,之后,便了无声息的离去了,也无妨,哪一个人听了我这番算计,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就连我自己都在嘲讽自己。

本来以为,到那一天,我和他们两个能够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度过一个相对漫长的月圆之夜,当然,我不希望自己和泠羽针锋相对,本是团圆之时,却闹得分崩离析,而且,就算我抓到了泠羽的把柄,当众揭穿他,也总有人会认为这是在构陷他,毕竟,我还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什么。

如今,我只能是希望,在那天到来之前,自己能确保泠羽的身份是安全的,至少,对后稽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的,我当然也希望泠羽是一个单纯的只想为宗族正名的文雅书生,不会像那些朝臣一样,到处算计,玩弄权术,将我和小妹全部都蒙蔽在内,我自然是不希望这所有的丑恶,在他身上有集中的体现。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自己的兄弟,还是自己的同袍,我觉得,自己暂时可以相信他,只要他没有流露出半点让我觉得可疑的行踪,那么,他就是自己的身边人,是我至亲至善的家人,但若是他真的暴露了什么,那可就确实太遗憾了,如果真是那样,同袍之谊,也就随着圆月的升起,慢慢消散掉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祈祷,希望泠羽可以是自己心目中所想的那个人,伴随着仲秋的临近,自己的心神也在逐渐的恢复,至于她,我暂且需要把她放在心底,等后稽介入了中原,站立在高山之巅的时候,我会在把她放在首位,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会找到她,把彼此紧紧地束缚住,再也没有分离之痛。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就是你我重逢之时,记得这个诺言,在家父和母妃的离别时,也出现过,也不能说是谁负了谁,那个年代,朝政动荡的年代,谁也说不清楚,所有的爱恨情仇,一切的杀父屠戮,都是由史官记入史册,才能为后人所传诵和借鉴,其实,有很多细节,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也不会去记录。

天下事有那么多,天下人有千千万,史官才寥寥几人,他们就算是笔走龙蛇,也根本记录不过来,作为一本史册,要记录的是天下要事,包括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件,而不是去记录家长里短,当然,有一种情况是除外的,那就是童谣,不管时代如何,童谣都是彰显时代特征的第一要素。

稚子童真,是勘探天下的唯一不添加任何色彩的最直观方式,很多时候,君王都需要派人去收集民间的童谣,来纠正自己的一些过错,或者,审查中原出现的民生问题,稚子脱口所说出的话是照应现实最好的文字表述,君王只有一个,稚子可以有成千上万个,还分布在中原的各个地方。

毕竟君王不能分身,微服私访也只是对于京城来说的,对于京城以外的情况,除了各级官员的奏报,也就只剩下童谣了,对于这两者,君王还是选择相信童谣,各地的奏报将直接牵扯到一些官员的政绩,谁都不想让自己苦苦打拼出来的官职就被实际情况给毁了,所以,大多数官员在向朝廷奏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掺杂一些虚妄。

这就是人在不同阶段的表现,一代君王,绝对不会像寻常百姓那样小肚鸡肠,也绝对不会像那些稚子一样天真,他们拥有更敏捷的思维,和更缜密的权术,权术,可好可坏,因人而异,我之所以把朝臣玩弄权术当作丑恶,那是因为那些人本身就是丑恶,权术本无对错之分,可被错误的人用了,那就是为祸天下。

权术是君王必备的技能,不懂得权术制衡,就摆不平朝中大大小小官员的地位,,进而,也就控制不住朝廷的走势,到时候,树倒猢狲散,弄得朝廷乌烟瘴气,不堪入目,那时,还怎么为天下办公服务,君王还怎么取信天下,根本不可能会再度翻身,只能任由权臣宰割。

君王就是这样一种身份,责任虽然大,但比起责任,他所面临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受到的威胁也要比自己在一个储君的时候多得多,他需要有更强大的心性和屹立不倒的信念,唯有如此,朝廷才能支撑他一步步的走下去,将中原,推向更高尺度的明天,让中原得到真正的升华。

当然,升华也并不代表着天下盛世,还包括对于精神层面的提高,就比如,高祖大灭鬼神论,建立以人为本的新理念,这就是一个升华,虽然当时的中原残败不堪,但至少,这个理念保护了大稽的一生,让大稽在建立伊始,就能永生长存下去,这一点,高祖功不可没。

想要升华,那君王就要看到目前中原所面临的问题,这时候,童谣就会为君王指明方向,进而让他能够下达最精确而又最利民的国策,不过,毕竟是稚子之言,有些童谣可能会伤害到君王,也有些童谣干脆就指名道姓的大骂君王,所以,作为君王,也要有很足的耐性。

历代君王都有很强的耐力,无论朝臣怎么直言劝谏,还是自己的先生怎么打骂,他们从来不会还手,反而是卑躬屈膝地听取他们的教诲,有的朝臣就说,这是无能,可伴随着这种负面的言论,中原逐渐变得繁盛了,到那时,制造负面言论的朝臣主动请罪,并责备自己目光短浅之类的话语。

这样的循环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一直到大父那一代君王,他是第一个敢公然反对自己先生的君王,当然,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大父反对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他虽然没在朝堂上发过火,但,在自己的寝宫内,他不停的指责朝臣办事不利,那个时候,朝臣为了大父的身体,也就不再收集民间的童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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