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是深夜,所以,无论多么细微的声响,相比于沉寂的塞外都会是一阵骚动,家父听到了边境的厮杀,便强忍着病躯,让手下所有的人穿上战袍,随自己出境,那个时候,我还在努力拿着长刀奋力抵抗,当然,我无力攻击,力量不足,只能用来防守,那些老将也没有赶过来保护,都是堆在一块,拼命的杀敌。
在家父的指挥下,敌军迅速就溃败了,而我,也因为体力透支,倒在了马背上,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玉娇恰好在自己身边。
“独自一人跑到阵前来,不怕伤了身体吗?”
“玉娇!你……”
“怎么,就不许我来给你送件羽裳,我自己织的,好看吗?”
“恩。玉娇,你真好。”
“不是我好,是养父,他怕你伤了身体,计划就没人帮他实现了。”
......
那件事之后,家父手下的人对我有了些许敬畏,有个老将甚至还跑到大族长身旁点名表扬我英勇无畏,这在后来,也成了战胜家父的一大筹码。
回忆的同时,不禁又进入了梦境。
“我陪你吧,看你一个人也孤单得很,隐歌在我背上睡着了。”
“你就不想说点别的什么吗?”
玉娇沉默不语。
“我……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又何必再来逼迫我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担心我,我也知道你把小妹安置在我房内是为了什么,总之,那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也包括我?”
“恩,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请琰君等等我,等我处理完,我会补偿你的,别忘了你我之间的计划,我们可是要子孙满堂的,让他们看看你我所做的一切,成为想你我这样真正对天下有用的人,琰君也多注意身体,这天下需要你。”
“你要走?”
玉娇不再作答,只顾流泪,而我也一时兴起,也哭了起来,虽然自己终究还是很疑惑。
“隐歌,你要带走吗?”
“怎么会这么说?”
她停止抽泣,并自行拭去泪水。
“我不是答应过她吗,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包括看到的伤害,我怕她在我身边终究会看到,所以,想问问你。”
“不必了,这孩子相比于跟着我,还是你比较安全,这种童子江湖上并不多见,所以成了药引,练功之必须,跟着我反而更容易被针对。”
“……我觉得你是不是兵法看多了,怎么想出大陈年间的陋习了,现在可不是那时候。”
“不管现在还有没有,总之是为了隐歌好,恩,还有,平常没事的时候多和她玩一玩闹一闹,隐歌这孩子有时候还是有些孤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对将来影响不好。”
“你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怎么就不对自己上些心呢,你看看你,这些时日又憔悴了多少。”
我猛地攥住玉娇的手。
“答应我,不论你想做什么,都给我平安的回来,而且是活泼的回来,但凡少了些东西,我不会让贼人欢脱的。”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报,殿下,广元城传来捷报,幽州本军出城三十里时,倾墨书阁大军攻打广元城,幸得焱将军指引,大破贼军,现倾墨书阁大军囤于五里之外,焱将军请求殿下支配援军,形成合围之势,将倾墨书阁彻底泯灭。”
听到这个消息后,自己是又喜又怕,现在自己手下也不过四五十人,刑女堂的情报还没有收到,广元城就受到了倾墨书阁的猛攻,如果不及时调兵,单凭焱一个人,也是撑不住的,管不了诸多繁琐之事了,目前只能是把囤在塞外的兵调出来,以补贴战争空虚。
“给焱老兄三千精兵,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但是,绝对不能合围,就从城前杀出,倾墨书阁一向喜好权术,想必已知晓计策,告诉焱老兄,这三千精兵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将尸蝉赋予其身,回去吧。”
那个人又飞速一般的连夜跑了回去,这样的人在中原,被称为通传,他们有着比寻常人都要矫健的步伐,当然,除了宗善,宗善天性特殊,又加上成长过程中的不断练习,这才造就了他的健步如飞,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毅力,有些通传跑着跑着就把自己的腿跑断了,所以,朝廷对通传的选拔要求极其严苛。
不过,成为通传的好处就是,可以知道什么人可以亲近,什么人不该亲近,他们手上有各个大臣之间来往的龌龊勾当的交易记录,也有忠臣的利民国策,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是非丑恶,但他们从来不会受到威胁,因为他们在受到威胁之前,就已经找好了自己的靠山。
“圈套?”
我大笑了几声,相伴二十多年,果然还是她懂我,也能算得准我想做什么。
她问我给焱老兄三千人,会不会太亏,其实,玉娇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焱的特殊体质导致他只能一人作战,要不就是,他在城墙上指挥,其他人在城外厮杀,或者,他一人御敌,让所有人在城内避难,毕竟,他身上的一团火气,没有梨落丹,根本抹不掉,别人也就不敢靠近他,更别提并肩作战了。
只是,焱又不是塞外人,这一旦给了他过多的兵,一时间难以驾驭,不过倒也无妨,毕竟那三千人可都是自己人,再怎么说也不会公然反抗,而且,我准备派泠羽率五百死士前去伏击,除掉倾墨书阁安插在四周的岗哨,趁机把倾墨书阁端掉,让出去的人回不去,里边的守卫活不成,岂不是将倾墨书阁彻底湮灭了。
万一后来大战时倾墨书阁作乱,自己也好省心一些。
恍惚之间,自己突然醒了过来,在体力还未恢复的情况下,我踉踉跄跄穿上衣物,出帐询问战况,虽然玉娇并不在自己身边,不过军情是真的,有个将士刚刚也确实来报过了,还认为倾墨书阁绝对不会轻易认输,也是,他们的幻术毕竟很多人都没见识过,而且若是首次攻城,根本不会倾巢出动,所谓兵法战略,亦若是也。
记得梦醒之前,我对玉娇承诺说:“我等你……还有场大战等着你呢。”
之后,她低沉的回了一句:“玉娇明白,琰君,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