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苦衷的话,彼此也就不问了,就比如泠羽的最终目的,我并不会向玉娇说明泠羽的真实意图,毕竟,她的内心还很纯洁,有很多事情,她知道了恐怕会对这个世间有所怀疑,甚至还可能会对人间的正道失去信心。
自己当然是不想让她更加失落,明明自己的家族就这样被贼人屠杀了,还要遭受这样的阴暗,玉娇终究是贵妃的遗脉,心里自然是保留着一分清净,如果连这份清净我都没有保护好的话,那自己也就不配承担起救济天下百姓的重担,我必须保证玉娇的心一直会那样淡然从容,而不是渐渐的被世间丑恶吞噬。
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多一句嘴,但,如果玉娇需要陪伴的话,那么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无论是倾诉也好,赏景也罢,我都会陪着她,想必,这也就是因为身份不同而造成的结果不同吧,泠羽和小妹从来没有很严肃的正视过某个问题,或者说,他们之间的吵闹也都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小事。
他们没有身份的干预,自然可以无忧无虑的为了一些琐事而玩闹,这是他们应该享有的自由,而我和玉娇则不同,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上苍既然能够容纳我们的存在,那么,我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就算是牺牲自己的韶光,或者说,是一辈子,我们都在所不惜。
为了当作纪念,我们把那处命名为轮回之境,在水面的映射下,我们能看到自己轮回之后的另一番模样,虽然是假象,但却在悲伤的笼罩下变得很真实,真实的都想永远沉浸在那其中,不再回归现实,我们可以肆意挥霍时日,但是,中原的百姓却不能再多等一刻。
就这样,我们相互搀扶着对方,来到了玉水苑,还是以前的景色,这么多年,一点都未曾改变,因为玉娇太过伤感,所以,我就先带她去了石亭,扶着她坐在了早年前自己用虎皮作铺垫的石椅上,毕竟是深秋,早晚都有些寒风,我也是从医书上看到的,那上面说,用猛兽的毛皮作铺垫会调和女子的气血。
女子的体质本就和男子的不同,从这方面来看,女子喜温,而男子则更想待在寒冷的环境下,女子的身子一旦受凉,将会直接影响一生的健康,男子受凉,还可以通过自我调节,慢慢的恢复,但那也仅限于受凉,像家父染上的那种风寒,基本上也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状态。
当然,既然活在这个世上,那就要好好对待自己才是,所以,我就在几年前,跟随家父打猎的时候顺便猎到了一只猛虎,回去之后,派人把虎皮扒了下来,制成了坐垫,就铺在了玉娇常坐的那个石椅上,也就没再在动过,只是,自从那次打猎回来之后,我和玉娇就基本上再也没来过这。
终究是因为塞外易主的事情不欢而散,她一直在埋怨我利用了上人和她自己的真感情,当然,我们彼此两情相悦,也注定不会彻底分离,只不过,那一次我伤的她太深,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彼此之间就达成了一种契约,也就是现在的状态,对方的痛苦可以不说,但,绝对不会出卖对方,背着对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玉水苑中的石椅,也就就此搁置下来,不过,玉娇坐还是坐过的,塞外重建的那段时间,百姓们对我不是毒打就是毒打,而最终都是她匆匆跑过来以自己的肉身抵挡百姓们的报复,很多时候,我们彼此都有着相同的伤口,就连伤口的程度,红肿的位置都惊奇地相似。
每次在玉娇的保护下逃脱之后,我总会到她的住处面前跪下来,崇道上人虽然很支持我上位总领塞外,但却对我的品行很是失望,他也在不停的劝导玉娇不要去和我计较是非对错,也不需再去和我见面,也是,乱世当空,哪里还有什么对错可言,只要是自己觉得对,那就是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当时,我很内疚,没能在玉娇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然而,玉娇还是一次次的出面救我,当她带着伤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却发现我早就跪在那等候多时,我们瞬间相拥在一起,痛哭起来,这个时候,崇道上人就会从屋里冲出来,把我们两人强行拉开,并且拽着玉娇硬是回到了屋里,不再出来。
自己也绝望的踉跄起身,缓步离开了,到现在,膝盖上都存在着当时长跪不起而留下的老茧,甚至,风一旦过于冰凉,两腿就会忍不住的抖动,基本上丧失了行动的能力,为了掩盖自己在那时留下的病症,能骑马时,绝不会下地走动,而且,玉娇至今没有跟随我一起出征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病症。
以后,还是,玉娇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受罚,而我,依旧是跪在那,等她回来,日复一日,民怨消耗的也差不多了,百姓越来越接受塞外的新统治,反对的人也没了当初的那份激情,自然就没了气候,我们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下来,进而,就趁着塞外重建之际,带玉娇去了玉水苑,让她看到了石椅,并承诺她,以后,那个石椅还会更加精进。
而今,我承诺给她的还没有实现,却又要离她而去了,仔细想想,我所承诺给她的,有一件实现过吗,真是可笑。
“我在给你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能不能过几日再走?”
“玉娇,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只是,耽搁一日,我的心里必定愧疚,毕竟,受难的也是自家人。”
“自家人?”
因为不能透露太多,我也只是点了点头,玉娇会意了,便跟随我继续向玉水苑前行,虽然说难得遇上中原的佳节,但也不免有人会搅了这一场清梦。
只见还停留在后花园中的胭儿,因为没有看管的守卫,就开始放肆地呐喊,巴不得让整个塞外的人都为她从睡梦中醒来一睹胭儿的风采,在一旁的慕容离着实吓了一跳,以至于,连烛光都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