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零说着，把小刀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雪晴瞪大着眼睛问。
“因为我不想杀你，我想看到你幸福的活着。”
雪晴愤怒的闭上了眼睛，道：“又在说这种话……你难道刚才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听懂了。”
“那就成全我！”雪晴睁开眼睛，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那就成全我啊！呐……求你了，成全我吧……”
雪晴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调，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不被你做些什么的话……我会坏掉的……”
雪晴哭泣着，跪倒在地。双手捂在脸上，重重的，重重的垂着头。
黎明时分的细雨，落在她颤抖的肩头上。
雪晴是个不幸的女人，作为人类生存下去的意义，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完全的否定掉。就算得到了做正常人的机会，那些寄宿在脑海中的经历，以及镌刻骨髓里的生存方式，却无法那么轻易的改变。
直到现在为止，雪晴都只是一味地在发狂。
但是，无论怎么发狂，雪晴都不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没有哪个玩偶是会自杀的。
所以，不管变成怎么样，雪晴今后都只能像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
的确，对雪晴的不理解，确实是加深了她的不幸。但是零却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杀掉雪晴。
可是，那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雪晴需要的，不是能够理解她纠结的内心，而且能够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吗？
“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我了吗？”
零叹了口气，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在时断时续的理性中，雪晴持续的索求。
即使因为混乱的自己而感到困惑，心中对零的思念也不曾消失。
虽然零一直都觉得雪晴很麻烦，也想过干脆把她直接赶走了事。
但是，当雪晴离开的那个夜晚，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依然残留在零的心中。
零把一心想让雪晴变得正常的心愿，与自己同哥哥的荒诞誓言做了对比。
哥哥赌上性命的那份誓言，无论如何去否定，都一直在零内心深处苛责着。
对雪晴的救赎，就如同是缓和那份苛责的麻醉药一样。
所以，对于零来说，雪晴是不可或缺的。
零不清楚，这个麻醉剂的角色是不是非雪晴不可。而雪晴也说，主人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但是，尽管如此。
在零面前的人是雪晴，在雪晴面前的人是零。
这不是女孩子们津津乐道的命运的相逢。
就只是单纯的相遇，然后随着时间积累了感情。
如今，终于到了命运选择的分叉口……
“雪晴，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是我。”零缓缓说道，“自从为你赎身以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雪晴什么都没说，但是零能感觉到低着头的雪晴正在倾听。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办法杀了你。”
“为什么？”雪晴低着头，有气无力的问，“我明明都已经走投无路了。”
“因为，我还想继续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啊？”雪晴抬起头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零。
零吸了一口气道：“没错，你或许是被当成玩偶来养着的。但是，你没必要以后也一直做个玩偶。”
“必要不必要什么的，那不是我能选择的。”雪晴痛苦的说。
“雪晴，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的。”
雪晴恶狠狠地瞪着零，喊道：“根本没办法改变的好吧？！就像没有腿的人不能站起来走路一样，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能会花很长的时间，但是花多长时间都无所谓。就算直到最后都没成功，那也无所谓。直到你能够笑着忘记过去那一天到来为止，我都会陪着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雪晴站了起来，手中握着零刚刚扔掉的小刀，肩膀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抖动，“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光凭这些空话，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雪晴说着，把刀尖对准了零。
“杀了你之后，我也会自杀的。”雪晴绝望的说，“既然你说咱们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那一起死掉也很不错吧？”
雪晴冲了过来，但是零的内心却很平静。
雪晴的眼中，满是悲伤。
然后，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抬头望着天空，低落的雨水敲打着脸颊。虽然衣服都已经湿透，但是胸前的一块却很温暖。
因为，雪晴在那里。
地面上，响起了小刀落地的声音。
零知道了自己内心平静的理由——因为雪晴是不会动手杀他的。
零把雪晴拥入怀中，她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发烧而变得滚烫。她的呼吸，就像受伤的野兽般慌乱不堪。
“你知道吗雪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光是看到你活着就已经很开心了。”
雪晴的哭泣声响彻小巷，泪水混在雨滴里不停地滑落。
“对不起。”零说着，抱住了雪晴微微颤抖的身体。
“零……我真的能改变吗？我不知道……我很害怕……”
“没关系的。”
雪晴的体温。
雪晴的心跳。
零都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
雪晴才不是什么空壳。
她是真真正正的人类。
无论雪晴能改变也好，不能改变也好，零都决定会陪在雪晴身边。
不再勉强解开彼此纠缠不清的人生，而是把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全盘接收。
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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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商店街，被捆绑起来的夜幕成员们，一个个的都蹲在墙角处，耷拉着脑袋。
在旁边看守这些人的，则是听到了这边的情况，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灯火成员。
萧小强此时站在灯火门口附近，看到零和雪晴过来，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在他身边，贝德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
“呦，还活着啊。”零开玩笑道，“看来你这边已经收拾好了？”
“啊，你那边也是吧。”萧小强笑着瞥了雪晴一眼，“趁现在没什么事，不如讲讲你俩刚才发生了什么羞羞的事？”
“真恶心。”雪晴白了萧小强一眼，冷淡的说。
“啊~好怀念，雪晴的毒舌还是这么让人陶醉啊~”萧小强表情夸张的抱住自己的身体，一副猥琐的表情。
“智障……”雪晴别过脸去，一脸怄气的表情。
这边正闲聊着，菲奥娜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道：“那么萧小强先生，感谢您这次对于防疫局的协助，以后关于鳞化病人保护的问题，也请您多多和我们合作。”
虽然知道是做戏，不过萧小强还是收起了那副玩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菲奥娜队长太客气了，协助防疫局保护鳞化病人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以后多多合作吧哈哈哈哈。”
“恩，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菲奥娜给萧小强敬了个礼，“恩，再强调一次，我们这次只是在执行保护鳞化病人的任务。至于你们两个组织之间的问题，就还请各位自己处理吧。”
“啊，我知道，麻烦你们了。”萧小强笑着感谢道。
菲奥娜看了看贝德道：“至于贝德先生，因为涉嫌诱拐、藏匿鳞化病人，可能有利用鳞化病人牟利的嫌疑，因此我们可能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和您询问。您大概会在防疫局逗留个三到五天，等到调查结束就会放您回来。”
贝德没有说话。
夜幕组织失去首领，这种状况如果持续个三到五天，那么很快就会被灯火剿灭。
“菲奥娜，谢了。”零说道，“现在变得圆滑了不少啊。”
“只能说是有点近墨者黑了吧。”菲奥娜挑了挑眉毛，又看了看雪晴，“算了，还请替我转告艾雅小姐，非常感谢她的协助。”
“恩，我会告诉她的。你的调查……现在进行得怎么样？”零问道。
“有些眉目了，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所以还不能告诉你。”
“恩，那你要小心。”
“我知道，你们也要保重。”菲奥娜说完，把贝德从地上拎起来，押着他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