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白头翁的故事,楚昭华看着白头翁那张布满疙瘩的脸,渐渐就不觉得好看了,甚至看得出当年这张脸就是祸害黄花闺女的脸。
白头翁摇着头感叹道:“惭愧,惭愧啊。”
如果说楚昭华之前还有轻狂之心的话,现在只剩下恭敬了,楚昭华站起身来拜了拜,说:“先生所作所为日月可鉴,何来惭愧之说?”
白头翁说:“后来,我几次到泰山寻找那位仙人,每次都是不得而归,得仙人指导一次已经是万幸了,或许无缘了吧。”
楚昭华想起在江陵城地牢的时候,有一位会看手相的神秘人曾在自己的手心写下一句话:无路之时,泰山之阴张仙人。楚昭华心中疑惑:难道是同一个人,他的神通真有那么广大?
楚昭华问:“前辈能和我说说那位仙人吗?”
“现在掐指一算,我见他之时距今已经四十年有余了,那时他已经是一位颓然暮年的老人了,到现在估计已经驾鹤西去了吧。那时候我层拜访过一个人,这个人曾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十七岁的时候,一次是在五十六岁的时候,我拜访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八十岁了,这么看来仙人能长生也说不准。”
“可还听到什么传说吗?”
“剩下的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有人说他能预感到重大灾难,重灾时他必然会出现;有人说他在等有缘人,见到有缘人后他就死去了;有人说他是神仙派下来拯救苍生的……哦,对了,人人都叫他张仙人。”
楚昭华心说:果然是同一个人,日后真的要寻访一下。
与白头翁讲过这番交谈之后,楚昭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说出来,白头翁肯定会帮忙的,于是也不着急,现在只想和这位传奇人物彻夜长谈。
这一晚,白头翁说起了医理,不管楚昭华感不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甚至还亲自教楚昭华熬药,白头翁对楚昭华的希冀太高,笨手笨脚的楚昭华一直被呵斥。楚昭华心中那个苦啊,这些东西太复杂了,楚昭华要记住已经不容易了,再要灵活运用哪里弄得懂?
不知不觉天亮了,楚昭华捣鼓了一个晚上,又累又兴奋,一看白头翁已经顶着那头白头发在太师椅上睡着了,楚昭华长舒一口气,心说:终于能休息了。
天空还有点黑暗,楚昭华听到了“咻”的一声,接着“啪”地一声传来。楚昭华出门一看,在不远的一个山头上,红色的烟花在空中闪耀着。楚昭华知道这是军中相互传信息用的,是危险的警告信号,现在放出烟花是在确认楚昭华是否完好,任务是否完成,如果楚昭华看到之后不回消息,他们就会在日出之时发起冲锋。
楚昭华从怀里拿出一根小火箭,发射上天,火箭在空中发出绿色的光芒,绿色的意思是一切完好,严阵以待,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就在楚昭华回到屋中,转身想要关门的时候,门外来了许多人,他们抬着一个个担架,貌似是来找白头翁看病的。
楚昭华把门留下,转身就进去了。
白头翁已经醒过来,正在为放在房间里的十几位病人看病。楚昭华不敢靠近,不是担心被传染,而是那些村民在凶巴巴地看着他。
房间里有妇人抽泣的声音,尽管拼命地忍住,努力地想要给白头翁一个安静地环境,但是抽泣哪里是忍得住的?
楚昭华踮起脚尖,勉强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麻风不知为什么又流行了,送过来的十几个小孩都感染上了,已然奄奄一息。
楚昭华心中万分难过,希望白头翁能再创一次奇迹,把这十几条年轻的生命拯救回来。
只见白头翁在病倒的小孩之间不住游走,看了一个接着又看下一个,不住摇头不住叹息,头上满是大汗,用力顿一顿脚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尽力试试。”
其他村民都回去了,只留下十几位小孩在诺达的大厅了。楚昭华问:“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没有性命之忧,这次比较急,估计他们以后会变残疾,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楚昭华说:“那就先保证他们活着吧。”
白头翁急急忙忙配药去了,楚昭华做好熬药的准备,经过昨晚一晚上的学习,楚昭华虽然没有搞清楚那些医理,但是熬药的步骤还是记住了的。
白头翁竟然不来理会楚昭华怎么熬药,药熬好了也没有过来帮忙喂药的意思,他抓好药后就丢给楚昭华,然后双手抓着脑袋看书去了。
楚昭华给这些颓然的孩子一一喂了药,喂药的时候祈祷着他们能够平安,喂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楚昭华项上的那块黑石头掉到药里了,楚昭华也没有留意,只是拿起来,在衣襟上擦了擦,放回口袋里了。
白头翁的头发好像更白了,或许是这几个时辰用脑过度了,他偶尔发了疯似的翻书,偶尔在纸上画一画,偶尔起身来回踱步。
白头翁终于想起来看那些孩子了,他逐一为那些孩子认真看病,脸上还是那副一筹莫展的表情。白头翁看到最后的那个男孩的时候,大显疑惑之色,随后两手一拍,大喊叫好。
楚昭华问:“好什么好?”
白头翁说:“你过来给看看这个小孩,按我昨晚教你的,说说什么情况。”
楚昭华心道:昨晚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记都难记住,脑子里就是一锅粥,我能说什么?
楚昭华还是过去看了,一看真的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小孩满脸通红,红得就像夏日的晚霞,楚昭华拉开小孩的衣服,看到全身都是红色,接着楚昭华用手背一探小孩的额头,立马将手缩回来了,因为他感觉摸到了一块燃着的炭。
楚昭华说:“这是高热,很容易热死人的。”
白头翁说:“哎哎哎,凡事都有两面性,高热确实是大问题,当下确是好事。我这辈子都在研究麻风病,已经可以确认是一种瘴气,这种极毒的瘴气进去人体,反复毒害,所以使人患病。我穷极一生,只为找到消除这瘴气的办法,现在终于让我看到了希望,你看,他全身红热,正是点燃了体内的真气,真气正在燃烧瘴气的结果。”
楚昭华听了这句话,心中也是一场振奋。
可是白头翁又陷入冥思苦想的境地,因为他不知是什么原因。
白头翁从熬药到喂药都检查了一遍,他甚至亲口喝下了一碗药,口中不住呢喃:“不对,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白头翁激动地抓着楚昭华的衣领,问:“你有做什么不一样的吗?”
楚昭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又矮又丑的老头子提着衣领质问,楚昭华看着白头翁那张恐怖的脸,不自主的摇着头。
白头翁放下楚昭华,说:“我猜你也不知道,我看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白头翁笑道:“这孩子命好啊,有上天的垂怜。”
楚昭华端坐在地上,他洗药炉、煎药、炭火的量、喂药等都回忆了一遍,都觉得没有什么异常。
因为端坐着,衣服勒得比较紧,楚昭华的胸膛像是被什么压着,伸手一摸,原来是那块石头,石头上还沾着草药,楚昭华回忆,刚才这块石头掉到了一碗药里,而喝这碗药的人正是那个小孩。
楚昭华激动地跑到白头翁的身边,激动的说:“前辈,给你看样东西。”楚昭华摊开手掌,掌心正是那块跟了自己多年的黑曜石。
白头翁皱着眉毛地看着这块石头,说:“这块石头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咦?”白头翁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抢过石头,把石头凑近鼻子闻了闻,接着像是发现彗星过世一样,一把将石头扔到口中。
楚昭华连忙阻止说:“前辈嘴下留情,这石头是我的命根子,我就是衔着它出生的。”
白头翁哪里理会楚昭华,接着他就把石头吐出来了,白头翁说:“我找到真正的解药了。”
原来白头翁要吃的不是石头,而是石头上残留的草药。
楚昭华开心地问:“解药在哪里?”
“解药就在这颗石头上。”
白头翁自顾自地忙活去了,熬药煎药看火,全部都是他做,楚昭华也想过去帮忙,但是都被赶走了。
楚昭华说:“真是疯子,刚才也不见来帮忙。”
不消一个时辰,一锅药终于好了,白头翁将石头丢了下去,泡了一会儿,然后亲自将那些药汤喂给那些小孩。
果不其然,吃过药的小孩身子马上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