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杨春在梁山上住了整整一个月。
从深秋一直住到隆冬。
这一年雪下的非常早,梁山上银装素裹,水泊里雪花纷飞,端的是一派雪国景致。
山上无事,杜迁、宋万、朱贵轮番做东,请朱武、杨春吃酒解闷儿。萧让、金大坚粗通兵法,时常向朱武请教,日子过的倒也其乐融融。
梁山上有二百马军、五百步军,还有与刘梦龙生死一战招降的水军,因此水军规模最大,达到了一千五百人。
朱武闲来无事,便将二百马军编成两个骑兵都,交给宋万管辖;五百步军编成一个步军营,交给杜迁管辖;一千五百水军、二百六十条大小船只,编成三个水军营,分别交给萧让、金大坚、朱贵管辖。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杨春帮助梁山各头领在冰雪天气里训练士卒,一个月下来,战士们的精神面貌和体魄明显增强,梁山头领们看在眼里,喜上眉梢。
在训练中,朱武暗中观察,发现杜迁、宋万二人身手不俗,一对一马战竟不输给杨春,凭借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近身步战甚至就连杨春也不是对手。二人武艺套路中规中矩,竟似经过专业训练,朱武不禁暗暗称奇。
但杜迁、宋万缺乏领兵经验,执行力有余,统御力不足,与二人的武艺不相匹配,就如同单打独斗惯了的武林高手,却怯于指挥作战。
朱武不禁暗暗思索,此二人究竟什么来路,能心甘情愿帮助一个不第秀才落草为寇。
一月之期看看将过,几日前朱武、杨春打点行李便要下山,被萧让等人苦苦留住。
这一日,朱贵突然跑来相告:“王寨主回山了,有请朱盟主、杨头领去聚义厅相见。”
二人听到王伦召见,急忙随朱贵向聚义厅走去。
一路上,朱武对将要与王伦的第二次会见,竟有些紧张,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怎么会对一个秀才如此重视,让他自己都感到十分诧异。
三人来到聚义厅,只见“白衣秀士”王伦端坐在厅堂中央,杜迁、宋万一左一右,坐于两旁,萧让、金大坚坐在左首主位,右首客位空着,朱贵讲将朱武、杨春引入座位。
朱武、杨春向王伦施了一礼,王伦一挥手,道:“免礼!”
杨春怒气勃发,心道,这厮无礼,竟不合江湖规矩,你也是寨主,哥哥也是寨主,怎好一句“免礼”就打发了。
在人家地盘上,又不好发作,杨春见朱武神态自若,落入座中喝茶,便也悻悻地坐了。
王伦道:“听说朱寨主组织了‘绿林西盟’,十分壮大,不知可有与‘绿林东盟’合并的打算?”
朱武见王伦一见面不提群雄帮助梁山抵抗官军,浴血奋战,却问“绿林联盟”合并的事,心中也有了怒气,说话便不客气,道:“天下绿林本就是一家,无所谓合不合并,‘绿林西盟’是一个开放型的组织,若有山头想来加入,随时敞开大门。”
王伦盯着朱武说道:“若我梁山想要加入‘西盟’……”
朱武有些意外,道:“当然欢迎。”
王伦又道:“果真如此,谁来做盟主?”
在座的人当中,除了杜迁、宋万,其余众人闻言俱都一怔,心想王伦这是要跟朱武争大哥的位子吗?
朱武一笑,道:“绿林盟主需要各山头好汉共同推举,如果公推朱武,我自然义不容辞。”
杨春见朱武毫不推让,心中畅快无比。江湖汉子最烦假恩假义,装腔作势,看来朱武也不愿看到王伦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人成为“绿林联盟”共同的大当家,因此主动站了出来。
谁知王伦竟道了一声好,然后又道:“杜迁!”
杜迁道:“属下在!”
王伦道:“立即通知‘绿林东盟’各山寨头领来梁山相聚,我欲将‘东盟’合并加入‘西盟’,并推举朱武为新‘绿林联盟’的盟主,带领梁山以及天下绿林各山寨共举大义,替天行道。”
在座的所有人均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王伦主动让贤,把“绿林东盟”拱手送给朱武,这份见面礼可真够大的。
朱武也十分意外,愣在当场。
杜迁道:“属下这就去办。”
“且慢!”朱武然后转向王伦,道,“‘东盟’与‘西盟’合并,乃是天下绿林大事,须从长计议,还请王头领谨慎斟酌。”
王伦道:“朱武,我关注你很久了,在永兴军路华州风生水起,搅得华州禁军人仰马翻,是个有领军才能的年轻人,若号令天下绿林豪杰,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这次在梁山与官军一战,轰动江湖,都在盛传‘神机军师’的名号,除你之外,我也找不到可以委以重任之人。”
朱武仔细咂摸王伦的话,感觉遣词用句十分奇怪,竟有天降大任于他的意思,令朱武一头雾水。
萧让道:“寨主明鉴,如今寒冬已至,各山寨往来不便,不如派人传书天下十三座山头,来年春天共聚梁山,再推举盟主不迟。”
王伦道:“朱武本就是‘西盟’盟主,我将‘东盟’盟主让与他,‘绿林联盟’便合二为一。何苦多一道手续,再行推选?”
朱武道:“‘绿林联盟’是个江湖组织,自然依照江湖规矩为妥,即便是盟主,也不能擅专。”
王伦不悦道:“江湖人士哪那么多规矩,莫非你不愿做这个盟主?”
朱武见王伦不讲道理,也动了气,道:“‘绿林联盟’是好汉的江湖,图的便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为所欲为,畅所欲言。盟主是这个江湖的代言人,岂能不经推举,自行推让,那样与集权何异?”
“放肆!”王伦喝道,但随即感觉自己失态,转口说道,“盟主一事暂且放在一边,我还有一事要与朱寨主商量。”
朱武再次感到意外,“绿林联盟”合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王伦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王头领请讲。”朱武还是彬彬有礼的答道。
王伦道:“梁山原有八百喽啰,经朱寨主替我管理的这些时日,不但打败了朝廷一万五千人的水军,还使梁山寨兵增加到了两千多人,如此手段世间罕有。我还听杜迁说,朱寨主在少华山时将华州蒲城县开辟成自由贸易港,大力发展服装产业,现如今蒲城县已经成为西北地区的时尚之都,繁华无匹,与少华山一个重商业、一个重军事,相得益彰,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朱寨主功绩非凡。梁山水泊八百里,周围州府、县镇、村落不计其数,比西北富庶得多,若得朱寨主经营,便可与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争锋,不知朱寨主可有兴趣?”
朱武道:“王头领想让我协助你经营梁山?”
王伦盯着朱武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想让你做梁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