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即将过去,七月流火,气温渐渐温和。树叶却仍是坚守如初,仍是青绿色。以至于午时不必太过炎热。
顾婉嫕自从为皇后之后,第一次办理盛大的节日。——中秋家宴。
眼见着中秋将至,顾婉嫕又一次忙活起来。偶尔广平王妃也要凑了热闹,问一声自家儿子的婚事。顾婉嫕无言,忠义候夫人自然有些不愿庶女嫁的比自已的嫡女好,故而左右推脱,若是去问自家舅舅也是不妥,后宅之事,顾婉嫕亦是不愿让皇帝得知。如今奏折全全送往崇华殿,皇帝来往后宫的日子也渐渐少了。此事便也一拖再拖,也是没有解决的法子。
广平王妃认准了是忠义候夫人善妒,不愿眼瞧着杨乔羽风风光光的嫁入广平王府,故而至今没有点头,便想着在中秋家宴上,来一个出其不意,让其无计可施,可偏偏皇后有些偏袒忠义候夫人,不愿成全一对小儿女的婚事。一日午睡间,不小心说了一句,“门当户对的亲事,竟也这般难了。”广平王周伟寒一听,心里也是有了主意,若是与忠义候府成了亲家,会有诸多好处,只是最好不要惊动上头,怎知那婆娘,竟想天家赐婚。
坤宁宫中自然不知一件普普通通的婚事,竟也会成为预谋已久之事。前朝错综复杂,后宫人心不古。而帝王又是有野心之人,不知不觉间,自已早已成为了其中一环,哪怕自已不愿承认,自已早已成为太后的新的眼中钉,如今慈安宫愈发平静,顾婉嫕心中愈发有些不宁。
秋老虎不知不觉间到来,正值换季,孔才人刚好几日的头痛风寒,又一次复发。一个弱小才人,没有人注意,若不是顾婉嫕的眼线告知,六宫依旧祥和。
顾婉嫕有些放心不下,亲自前往看望。当春兰陪同其到达掖廷的东南角时,云若正在独自一人将才人换洗下来的衣物晒亮起来。
云若定睛瞧去,看见皇后娘娘亲自看望自家主子,连忙请安问候,这宫里除去张公公暗地里照顾,便是皇后娘娘了,春季送茶夏季送冰的,故而云若对其很是恭敬。
“本宫听闻才人这几日又犯病了,心里放心不下,想着亲自来瞧瞧。”顾婉嫕开口说道,云若早已将其引了进去。
“皇后娘娘万福。”孔莹依拖着病弱的身子,强行要行上一礼。自从皇后娘娘入宫后,明里暗里帮了她多少次,若不是皇后娘娘,太医院恐怕也不能如此殷勤。
“快躺下。本宫是来关心你的,若因为本宫病情又加重了,本宫可是罪过。”说着亲自将孔莹依轻轻的放倒在床头。
“以往本宫不愿太招摇,以免才人日子艰难,故而本宫也未曾派宫人前来照料。今日本宫见云若姑娘一人忙里忙外,甚是辛苦。想着从坤宁宫拨出两个人来,也算是帮手。”
只派云若一人照料是皇帝的主意,想来是怕人多,才人性子软,拿不住她们。也是怕知道内情的,派出眼线,陷害于她。今日顾婉嫕如此说,云若不得不提防一二。平日里掖廷有眼线,也就罢了,若真的派人来监督才人,就算她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吧。
“好,皇后娘娘好意,嫔妾受之不恭了。”云若尚未开口,孔莹依妥协病腔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云若,我有几句话,想对皇后娘娘说。”孔莹依对着云若姑娘笑着说道,口气却是命令。
待云若与春兰二人都退下后,顾婉嫕心中不解。自已本意只是想试上一试,却不想她对自已亦然没有了防心。
“皇后娘娘,嫔妾自知来日无多。想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还望皇后娘娘,听嫔妾说完。”孔莹依开口说道,嘴角含笑,似是说故事一般。
“你怎可妄自菲薄,太医可未曾与本宫说着什么,你大可不必如此。”顾婉嫕小声而说,表情有些苦笑。想着小公主病逝前,自已曾对她关怀备至,让她误以为只要自已亲自关怀,便是大限将至。
“皇后娘娘,嫔妾自已的身子自已了解,这般度日,嫔妾已经乏了。想休息了,想无拘无束的过日子了。”
孔莹依眼中放出光芒,顾婉嫕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山野烂漫,看到了自由飞翔。而这一切她曾经都曾拥有。
“皇后娘娘,可愿听嫔妾与皇上的故事。”孔莹依问道,眼中依旧是在回忆。
顾婉嫕一愣,她这是怎么了,皇帝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她不快乐,可是她失去了羽翼,只能是六宫中失宠无依无靠的小才人。
“嫔妾与皇上相逢与乡野,那时皇上不知看了那本话本子,一心想着微服私访。那时嫔妾只是普普通通的卖鱼女,祖祖辈辈都是以此为营生的。只是不巧,那日嫔妾腹痛难忍,未曾同父母兄长前去市集。可偏巧那日本是艳阳高照,却突然间电闪雷鸣。一阵敲门声,嫔妾误以为是兄长转回家中,便迫不及待的前去开门。那是嫔妾与皇上的初见,像话本子写的一样,嫔妾以为既然开头一般无二,那定然是一见钟情,白头偕老的故事。可是世事无常,嫔妾猜中的开头,却看不破结尾。嫔妾陪同皇上进大顺皇宫时,走乾政门,入的是崇华殿。嫔妾那时欣喜若逛,却不想命运早已被人把控,嫔妾入宫后,皇上破格封为才人,又是独宠六宫。太后看不过,便叫人将嫔妾拿到慈安宫,便是那面目慈祥的老者,灌下了大碗红花。嫔妾的孩儿,尚在腹中的孩儿便永远的离开嫔妾,永远离开了。太后又以嫔妾祸乱宫闱之罪,施鞭一百。嫔妾自从那时后,身子便再也没好过。”
顾婉嫕听着,其实她尚在闺中时,宫中的眼线便将一切都告诉的母亲。那时只不过是皇上年幼,一时贪玩,看上一位乡野之女,太后早已处罚她了。
“你告诉本宫这些做什么,你也莫要回忆往事伤心了。太后那时许是为了六宫稳定。”顾婉嫕有些吞吞吐吐,话语说不清楚。
“皇后娘娘是否要告诉嫔妾,太后误以为嫔妾是祸水。那是因为皇上看中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