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他耍赖,王爷的地位明明比皇帝低,王爷就该朝皇帝行礼。”肖季然支着茶几打瞌睡的脑袋被小屁孩的声音吓的一掉,眼神有些茫然,耳边是不停的叽叽咕咕。
“表姐,不对,王爷是皇帝的叔叔,所以王爷是不用向皇帝行礼。”
“天下皇帝最大。”
“不对,皇叔比皇帝大。”
“皇帝大。”
“皇叔大。”
面前是一堆小孩儿的朝堂,还是“两党”之争,在一片吵嚷之中,“皇帝”“皇叔”齐齐看向她出声:
“表姑。”
“表姐。”
一大早她被李女士从被窝里拉起来照看前来拜年的亲戚小孩,睡眠不足火气大的很,原以为给他们个点子就能解放,结果一直叽叽喳喳就不见消停两分钟,吵死了!肖季然想说脏话,可面前都是还不到她腰高的小屁孩,强制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试图兵不血刃化解这场危机:“在古代,讲究君臣之道和纲礼伦常,皇帝,你要敬重皇叔,皇叔,你要尊重皇帝,君臣之道排在伦理纲常前,所以皇叔先向皇帝行礼,皇帝再向皇叔行李。”
她一本正经瞎扯,一群小屁孩似懂非懂。
世界和平,她背靠沙发闭着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好了,哀家是太后,是最大了,尔等皆来叩拜吧。”
几个小屁孩面面相觑,皇帝率先开口:“太后,你刚刚不是说君臣之道排在前的吗,为什么不是你先向寡人行礼。”
寡人都用上了,入戏挺深啊,肖季然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因为太后是皇帝的妈,孝大于天,如果太后朝皇帝行礼,皇帝会折寿。”
五个小屁孩若有所悟,于是齐齐向她行礼,肖季然虚开一条眼缝,瞧着这些小屁孩稽首礼做的有模有样,眉梢眼角的笑愈发猥琐,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游戏她小时候也玩,不过那时候她都是皇后或者贵妃,怎么就没想到太后呢,轻咳一声道:“平身。”
“哟,这是在举行登基大典啊。”一道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季然从地毯上起身趴到沙发上,撞上表姑含笑的双眸,嘿嘿两声:“表姑,你说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做太后呢,这感觉简直飞一般的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时候表姑也曾像她现在一样带过她,那时候她很皮,表姑也是个皮的两人一见如故,这没大没小的亲近也就一直保持了下来。
石寇走到她边上坐下,“王爷”跑到她怀里蹭,肖季然顽皮心起对他做鬼脸,手在脸上划了划比口型:“羞羞。”
石寇抬手轻轻拍在她脑门儿上:“幼稚不幼稚。”
肖季然唇角一勾:“这不是表姑的表率做的好嘛~嘿嘿嘿嘿”石寇抬手要再拍她,她将身子往后一仰堪堪避过,嘴里玩笑着叫嚷:“羞羞羞,表姑,恼羞成怒咯。”
石寇怀里的小男孩和其余四个小屁孩都被她这模样逗的哈哈大笑。
季南站在门口,里面欢声笑语他没急着进去,还是扮演皇后的小女生看见他,说了句:“太后,门口有个哥哥。”大家才纷纷看向门口。
肖季然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走到他面前,直视他噙笑的眼睛:“干嘛?”
“你期待的事。”
肖季然眉心一挑,杏眼光华流转:“你的意思是愿意无条件让我揍一顿。”
“哧”季南轻笑出声:“走吧,有人专程来见你。”
肖季然眉心一跳:“专程?”专程来看她的,那小子哦,气量真是堪忧啊!
回头看了眼神情温柔和小孩子讲话的表姑,她走上前打了声招呼,拿起边上的围巾,跟着季南出了门。
老区的街道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作为最早引进D市的行道树,深秋时的它无疑是一道风景线,可在深冬,作为落叶大乔木它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具备美感。
红色石砖铺就的人行道上行人三两,季然落在他身后两步,走了良久不见停,第三次哈欠后躁了:“还有多远啊,要不等我回去睡一觉再去?”
“上来。”他停在她面前弓着身,显然是要背她,肖季然噎了一下,抬手在他背一推:“你当我是刚刚那群小屁孩儿啊。”
季南侧头眉眼弯弯:“如果按比例缩小的话,也差不多。”从前他也没少背她,现在的他们用着同样的岁月成长,要真和小时候做个比较,也就是她的成长轨迹偏差较大。
他当人是地图还是试剂啊还比例,肖季然没忍住送了他一记降龙十八掌笑骂:“爬开点,有多远爬多远。”他本身就是逗逗她,顺着她的力道捧心:“然然,我的心好疼。”这调调莫名和何止燃的一些无赖行径重合,肖季然眉眼弯弯啧啧两声,身体微微后倾,目光把他从头到尾地打量:“老实交代,你是谁,是怎么跑进现在的身躯里的。”
黝黑的眸子中染着似笑非笑:“我啊,是天地间一缕孤魂,偶然间路过姑娘身旁,一见倾心,故附在转世的一缕孤魂上,来陪伴姑娘。”。
他这混不灵一段,肖季然牙一酸,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口袋里的手爪子几抓几张握成拳:“季南,你信不信我一拳呼你脸上。”她名字后两个字和他太形似,平时不乏直接叫她季然的,导致她明明是要凶他,可就算叫全名也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炸毛的小奶狗虽然可爱,可也是会咬人的,季南笑眯眯顺毛捋没有继续逗她。
杜甫草堂在百米开外,在其对面是区政府为了吸引游客开发的一个竹林,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里面有不少珍惜树木,需要专门的人打理,这样的建设一举两得,竹林内部环境清幽,建成后直接一跃成为附近老人们最受欢迎的散步圣地。
肖季然抿唇盯着路旁的公交站牌,十分诚挚的提出问题:“3路车在我们出来的第一个站牌上就有,我们走两公里的目的在于什么?”他要是说不出个甲乙丙丁,她可能控制不了自己会咬死他。
季南走到她边上,从口袋里抽出修长的手,探进她插手的羽绒服口袋里,握住她的手,隔着薄薄的针织手套都能觉察到她手指冰凉。
肖季然的眉毛几乎要挑到鬓角上,身子往边上倾斜,不待她动作,口袋里的手反了个方向,肚子上的肉被按了按,捏了捏?
空气寂静。
肖季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冷静!冷静!
一口银牙被咬的咯咯声响:“季!南!”
“然然,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肖季然咆哮,一个手刀劈向一米开外的某罪恶源泉:“老子一六八!才九十八斤而已!九十八!季南!你去死!”
虽然吧和陈禾袁圆那两竹竿站一起有些悲伤,怎么说也是很健康的体重好伐!
她俩穿梭在人群里,肖季然熊熊大火恨不能烧死他,季南唇边漾着笑在前面脚程极快。
青石台阶的连接处生命顽强的野草探出头来,拾级而上越往里走越清幽,远离了人声鼎沸,只余鸟鸣清脆竹叶沙沙。
“呼——呼——”肖季然撑着膝盖立在原地呼吸粗重,再次抬头间季南的鬼影都没一个了,倏地反应过来,转身往回看,百密一疏啊百密一疏,那家伙准是算准了她不肯爬山故意的,只觉肝疼。
有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太太从身边经过,对她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的模样笑眯眯调笑:“小姑娘,要勤锻炼啊。”